墨菲狠狠地瞪了那位看守一眼,在他的讨好和畏惧中转身离去。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骚扰过他,最多是远远地做几个下流的手势,却不敢近前。
菲尔也减少了外出的机会,只有在琳在场的时候,才敢出来呼吸一下山林间清新的空气。
因为那天墨菲的身后,正站着琳的身影。
小屋里,琳端来了清水,让菲尔洗去脸上的血污,还细心地给他重新梳了头发。
菲尔足足漱了好几遍口,也没有彻底化解嘴里的腥臭味,只是淡了不少。
“谢谢!”菲尔真挚地感谢小姑娘。
琳只是摇了摇头,面色犹豫,半晌才说道:“墨菲舅舅是亚历桑德拉的亲弟弟,他并不是坏人,你不要恨他。”
菲尔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他不想骗小姑娘,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刻他对墨菲的观感非常的复杂。
同时也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姑娘除了费劲心机地伪装自己之外,是靠什么在如此混乱的地方保持着自己的清白。
自此以后,凡是遇到出去的机会,菲尔总会小心隐蔽地观察着周围,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但这里实在太穷了,就连一块稍微完整的布块都会引来疯狂的争抢,怎么会轮到他。
搜寻了好几天,才在一个柴堆的缝隙里找到半块寸长的黑色铁片,好像是一口锅的残片。
哪怕是用来在最后关头,用来了断自己的工具也好,菲尔也没有嫌弃,悄悄收了起来。
琳默默地看着菲尔的动作,既没有帮他,也没有劝阻或者告发。
直到有一日,她搀扶着菲尔,来到一处山谷,面前十余米外,是一道深深的断崖。
女孩幽幽地说道:“每一批孩子被送到这里后,总会呆一段时间,等攒到一定的人数,才会有专门的人进来挑选。
这个时间有长有短,并不一定,有时候会有一些稍大孩子,总会想尽办法地逃走。
但是有白鹰在天上,无论他们逃得多远,都会被抓回来。
那个人......
那个人会把所有孩子叫到一起,当着他们的面,打断逃跑者的四肢,然后扔进这座山谷之中。
被摔死的反而是幸运的,没被摔死的,会断断续续地惨叫好几个小时,最长的一个整整持续了一整夜,然后就是野兽咬断骨头的声音。
那是我的朋友。
我们认识了一个月,可是现在我却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只是记得她总爱笑,就算被绑起来,脸上好像也一点都不害怕。”
菲尔再次看了一眼断崖的方向,仿佛看见漆黑阴暗的山谷里正有无数的黑影在飞舞盘旋,发泄着他们的怨气和不甘。
自从认识之后,这还是琳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他叹了一口气,在小姑娘的后背拍了拍,说道:“我不会逃走的,放心吧。”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出过那座屋子,只是依靠琳的眼睛,了解营地里的一举一动。
例如附近哪个寨子的人过来报信,或是几个满身伤痕,被烧得皮开肉绽的人,在向穆迪哭诉。
营地里的气氛一天天紧张了起来,人们议论纷纷。
有的说,沃德斯曼帝国的大军开过来了,已经杀了几万人,整片山岭的黑松林都被大火夷为平地。
有的说,应该尽快转移营地,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还有的不屑一顾,似乎并没有将遥远的帝国放在眼中,跃跃欲试地想要迎战。
总之,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但唯一相同的一点,就是没有人,哪怕半句都没有,去指责白鹰盗贼团的团长穆迪。
可见在他们心中,是如何的惧怕那个白头发的男人。
琳来得越发的少了,也不再缠着菲尔讲猴子和白蛇的故事,小脸上除了依旧肮脏一片,还有隐藏着的恐惧和一丝兴奋。
菲尔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墙角散乱堆砌的木柴,那里有他为了逃跑准备的工具,很简陋,但却是他唯一能找到的。
虽然已经答应了琳不会逃走,但是距离他再次昏睡的日子没有几天了,这让他有些焦虑。
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如果在昏睡之前还没有逃出去,他可能就等不到再次醒来的那天了。
某一日的下午,菲尔刚刚结束一轮冥想,就听到外面人马嘶叫的声音比平日里大了几倍。
菲尔顾不得装作腿瘸的样子,趴在木板钉制的墙壁上,透过孔隙向外望去。
营地里果然乱作一团,视线之中的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收拾着东西。
男人的数量比之前少了很多,不知道被穆迪带去了哪里,零星剩下的几个都在披挂武器。
女人们在整理着物资,肮脏破烂的被褥、奇形怪状布满黑渍的铁锅铁壶,翻找出被藏起来的食物,还有其他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年幼的孩子在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稍大一点的孩子则是不慌不忙地帮着女人收拾东西,看起来早就习惯了。
哪怕在菲尔看来,那些东西更像是一堆垃圾,但也是这群人为数不多的财产。
菲尔不知道他们贩卖儿童之后的巨量钱财都去了哪里,就连穆迪的房间里,也粗陋简朴的要命。
但这都不是他要操心的。
爷爷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了,穆迪是带人迎战去了,无论胜败如何,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就要到来。
菲尔从木柴堆里找出一小捆绳子,一点一点缠绕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