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指的萧溯的娘。
其实萧溯原名本不叫萧溯,五岁时他娘改嫁,把他留在舅舅家,可他舅舅根本就不是个好人,整天好吃懒做,不管他的死活,还动不动就打他出气,萧溯忍受不了,在十岁的时候就悄悄地逃了出去,一个人跑到玉琉城的东城门附近乞讨。后来遇到了现在的萧爷爷萧福,他见这孩子无依无靠,便收留了他,时不时给他做饭吃。
在萧溯逃跑之后,娘和舅舅从来都没有找过他,所以他就跟着萧爷爷一起生活,也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萧溯,虽然日子清贫,但因萧爷爷的关心和照顾,萧溯总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如今时隔那么多年,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人又出现在他的眼前,叫他怎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面对?
萧溯听到夏平安的问话,几乎扭曲他脸的痛苦更加明显了,他紧咬着牙,点了点头,却依旧死死地闭着双眸,似乎这样就可以永远不再见到那个人。
夏平安见此,在心里叹了口气,接着他转身望向神情疑惑的曲一映,做手势示意她与他一同出去,让萧溯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到了厨房外面,夏平安将厨房的门轻轻关上,曲一映靠近他,细声问道,“究竟怎么了,是前面有病人来了吗?”说到这里,她偏头往前院看了看,果真看见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正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曲一映走到架子旁,将挂在上面纱帽戴好,对神色难看的夏平安道,“你不出去?那是谁啊?”
夏平安与曲一映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渐渐知道她是真心对待他们,便下了台阶,在她耳朵旁悄声道,“那是萧溯的娘,她曾经将他抛弃了。”
两人经过走廊,前往前院,一到了药柜旁就听见啼哭声,妇人佝偻着身子,怀里的孩子看上去才两三岁,一直在哭,像是已经哭了很久,连声音都哭哑了。妇人安慰着,正埋着头,黑色的头发已经半边花白,垂下的眼睛周围也布满了皱纹,肌肤枯黄,整张面容已经因生活的艰辛饱受摧残。
她眼角余光见夏平安和曲一映出来了,赶紧抬起头,一双还能依稀看到昔日美丽的眸子闪着光,注视着他们,脸上露出几乎不见踪迹的笑意,“是夏大夫吗?我刚刚敲门敲半天都没人应,一着急就自己推开门进来了。”
她的声音像那不断啼哭吵闹的婴孩,嘶哑难听,但却依旧死撑着坚持发出声响,“夏大夫你快看看我这小儿子,他从前天就一直哭一直闹,给他喂奶他不喝,就这样一直闹啊,吵得人心都烦死了……”她抱怨着走近了,将怀中哭着的孩子正脸对着他们,却不知夏平安和带着纱帽的曲一映究竟谁才是她口中的夏大夫。
她家中人口多,平时省吃俭用,根本就生不起病,就算有了什么小病也是熬着熬着过一段日子就算了,若不是她这个儿子找不着病根,吵得人睡不着觉,又听邻居说挨着冬河的这家药铺看病有效,收费很便宜,恐怕这辈子她都看不起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夏平安给妇人的儿子检查了一番,询问了一些病状,判断他是因为寒热导致的消化不良,便给他抓了一些半夏、干姜、甘草、大枣以及清肝泻火的胡黄连,调和脾胃的陈皮,健脾消食的茯苓、山楂。
曲一映将药草一一包好,夏平安在半人高的药柜前坐着,给妇人细心地说哪些药应该熬水煎服,一次用多少,哪些可以直接吃,需要注意什么,而妇人怀里的孩子手舞足蹈地不断闹腾着,妇人低头照顾着儿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半响,等到夏平安解释完了,妇人才抬起一张过度操劳的脸,盯着那几包药草,不好意思对夏平安问道,“夏大夫,那得多少钱?”
夏平安道,“我不收你钱,你将药拿走,好好对你儿子。”
“那怎么可以呢!”妇人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闻所未闻的事情,“你怎么能不收我钱?我……我家里那死鬼昨天砍了一些柴,若是夏大夫不嫌弃,我让他给你挑来行不行?”
“不用。你就直接把药拿走。”夏平安将两袋药递给她。
妇人见此,却急了起来,吞吞吐吐地一再重复自己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东西。夏平安又将药推到她的怀里,妇人左右不是办法,慌手慌脚地接了一袋,“我拿一袋。”
夏平安道,“药又不是食物,若没有达到一定的量,根本就没有疗效。”
“不,不,我就拿一袋就好。”
她的脑子里只是深深烙着一分付出一分收获,不属于自己的就坚决不拿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什么疗效不疗效。她佝偻着背,攥好那一袋药,抱紧怀中的儿子,连一声感谢都来不及说便转身往外落荒而逃。
一会儿,曲一映站到夏平安的身侧,望着妇人离去的背影,“这人要有多无知,才能将治病的药对半拿。”
夏平安见到这个妇人后,虽然如对待平常病人认真看病抓药,可一直面无表情,他听到曲一映的话后,脸上浮现几丝怅惘,“无知也有她无知的原因,难道一个人生下来就甘愿无知?”
闻言,曲一映沉默了。她看了一眼走廊那边,对夏平安悄声问道,“萧溯一直不肯见她?还是她不肯去见萧溯?”
夏平安摇头,沉声道,“我猜测,应该是他娘无力养他,所以不敢见他,而萧溯心中无法原谅,同时也不敢见他娘。”
两人在前院呆了多久,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