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你看,不是我不想帮我二叔,实在是他不想让我帮。”叶芸儿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叶有德也不由满脸通红,似乎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发不出来似的。
“芸儿,你看你和你二叔这么生分,借个钱还要打欠条,岂不是要叫外人笑话了么?”叶有德竭力保持着言语温软,可那干瘪塌陷的眸子里,却不带丝毫的温度。
叶芸儿冷笑一声,“我也想当二叔二婶是自己人,可他们从前怎样待我同我爹娘,你们也是心知肚明的,我也实在没办法和他们这么亲近呢。”
眼看着叶芸儿越发戳破了脸皮,叶有德到底装不下去,猛然一跺脚,厉声说道:“可你能眼睁睁看着你二叔被人削断了手脚吗?到时候,我这个老头子也没有指望的人了,你侄子也没有亲爹养着,你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
叶芸儿只觉好笑,“阿爷,我何时说过不给你们了?只不过是借而已,你们非要让我无偿给你们,我实在是办不到。”
叶有德气得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正狠了狠心,下定决心要叶长河“借”这个钱的时候,叶长河却豁然抄起了墙上倚靠着的笤帚,朝着叶芸儿高举了起来,脸上狰狞凶狠得似一头饿狼一般,“你这个死丫头,还不赶快给我滚?”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这丫头就是个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qín_shòu,你们找她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叶长河怒斥了旁边两人几句,又继续负气地说着,“我即使断胳膊断腿,也不要这个死丫头来可怜!”
“二叔真是好气度。”叶芸儿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道,“既然你们都不需要芸儿,那么芸儿就告辞喽?”
说着,她转身拔步就走。
等叶芸儿离开后,叶有德才戳着叶长河的脑门子,骂骂咧咧地道:“你个混蛋东西,下点力气难道比断胳膊断腿还难吗?我真后悔跟你娘小时候对你太骄纵了,才把你惯得好吃懒做,一点活计也不想干!”
“去,快去把那丫头给追回来,让她借钱给咱们呀!”叶有德推搡着他,生怕叶芸儿眨眼工夫就走远了。
“我不去!”叶长河把笤帚疙瘩往地上一摔,赌气地扭过头,“断胳膊断腿也好,省得和别人似的累死累活一整天,还赚不了几个钱。”
王三水听了,恨铁不成钢地上前捶打着他,哭喊着道:“你这个丧良心的,竟然说出这种没骨气的话!若你残废了,那我和你儿该怎么办?难道你要我们娘俩养你一辈子不成?”
“难道你还想改嫁?”叶长河没来由地,对王三水也来了气,“我早就看出来,你净想着跟了村里的王麻子了,他比我能干又有钱,关键还会哄你们这些女人开心!”
王三水听了,愈发恼羞成怒,索性坐在地上,再一次如丧考妣,“我不活啦!死了拉倒啦!别人诬陷我也就罢了,连你也来毁老娘的名声,这个家我再也待不下去啦……”
叶有德见两人吵闹起来,觉得烦乱之极,跺了跺脚,也骂骂咧咧地回去了自己屋里。
没过两天,讨债的上门便来了。
领头的是一名黝黑的壮汉,闯入大门,凶神恶煞似的叫喊着叶长河的名字。
直吓得叶有德浑身哆哆嗦嗦,连站也站不稳了。
叶长河在前一天就跑出去躲着去了,走时连知会也没知会一声。
王三水已经跟叶长河打了两天两夜,直把最后一点夫妻之情也给打没了。
眼看着叶长河自己出去躲避,对他们娘俩不管不顾,伤痛之余,她索性狠下心,抛下叶旭,也回去了自己的娘家。
叶有德看出来,她是打算一辈子也不回来,要改嫁呢。
叶旭一下子失去了父亲跟母亲,俨然失去庇佑,孤苦无依的小鸟,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叶有德被一群人围堵着,说出家里的窘况,不住低声下气地求饶。
对方听了,一下子踢到他肚子上,恶狠狠地道:“等我逮到你儿子,非把他的头也割下来不可!”
见叶家只剩下一老一小,那黝黑壮汉眼珠一转,冷笑一声,“也罢,就用你们这破房子来抵押吧,连带着你们的三亩田地。虽然这些还值不了五十两银子,可毕竟也是你们的全部家当,我就权且便宜你们这一回!哼,这些可都是叶长河那小子赌钱之前,写在抵押书上,签字画押了的,你们可别抵赖呀。”
叶有德还不知道有这茬,顿时蒙了。
眼看着对方给自己要房契,他才反应过来。敢情这小子竟然拿他们家全部的家当,来作了抵押啦?
登时,他对叶长河失望透顶,直想狠狠揍他一顿,以发泄自己冲天的怒气才好。
叶有德连忙摇头摆手地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若是把我们的房子收去了,我们住哪里?若把我们的田地也给收了,我们又吃什么呢?各位大爷,请你们高抬贵手,看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祖孙两个的份上,不要再逼我们了吧!”
对方怒容满面,冷哼一声,“到底是我们逼你们,还是你们逼我们?我只管按照抵押文书上的公事公办,什么lún_lǐ人情,在我这儿通通不管用!”
他见叶有德不肯给,便叫底下人四下里自行翻找那房契跟地契,“直到给我找到为止!”
说完,他便径自坐在椅子上,喝着那叶有德自个儿用野菜泡的浓茶。
只喝了一口,他便猛地吐出来,撇嘴厌恶地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