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不凡撇撇嘴,悻悻然扭回头去,而厅上已有人开始叫价。
“我出十六两五钱!!!”
“我出十七两!!!”
“十八两!”
“我出二十两!”
樊不凡因连日来被人昼夜监视,情志颇为郁郁。而方才叫他瞧了个新鲜,心情稍有缓和,便又糟了那几名黑袍人的冷脸,心下着实愤懑。
想起杨夭夭当日留字,言明‘一切用度花销,尽可算在我杨姓人头上’。
樊不凡正愁没个出气的地方。不是派人盯着本先生吗?不是阻挠本先生出城吗?这下好了,本先生还就不走了!怕只怕你们家底儿不够厚!
眼下那枚定颜丹已被人叫到了二十二两的价钱,纵观以往拍卖行情,也只在去岁中秋那次拍出过二十五两的高价。
樊不凡西侧与之相隔四五张案椅处,坐着一位白面公子,衣着甚鲜艳,上绣‘云’‘蝠’‘蝶’‘寿’‘枝’五种纹样,极尽奢华。此人面目苍白,唇无血色,目无神光,想必是平日里太多纵情声色,亏虚了根本。
男子身后立着一位管家服色的中年人,甚精明的模样,颌下留三寸须,方才的二十二两,便是他替主子喊得。
台上老者见无人出价更高,便道:“行内规矩,价高者得,既无出价更高者,那这枚定颜丹,便归十一桌那位公子所有了。”
老者身旁那位捧木匣的女子,轻轻合上匣盖,朝底下那位白面公子弯腰施了一个万福。她虽轻纱遮面,瞧不见容颜,但看她此刻眉眼弯弯,必然是笑了的。
坐在底下那位白面公子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半是夸赞半是戏谑道:“好一个尤物。”
身后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也随之笑了起来,挑一挑眉,多少有些神情猥琐,“公子这是瞧上了?”
白面男子玩味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便在当场诸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际,樊不凡竟是一抖折扇,不疾不徐喊道:“我出三十两。”
他声音虽不大,却使得场中列位纷纷咋舌。
那白面公子欠身朝望过来,神色颇觉不可思议,心道,这是哪里来的傻人?这三十两岐山赤铜,已然能够买来入品的丹药,危难时刻可是能够保命的。那定颜丹又有甚用?就为讨姑娘欢心吗?
即便是讨女子欢心,那也不该如此不计成本。
便如他一般,今日花费二十二两拍下这枚定颜丹,并不需当真送出去。只要过了今晚,明日里各大风化之地必然会得到消息。到那时,还愁姑娘们不想尽了办法来取悦自己?而他只需将这枚定颜丹拿到姑娘们面前过一眼,回头便可再以二十两的低价卖出。
这一买一卖,虽然当中折损了二两,却能换来姑娘们争着抢着投怀送抱,乃大赚也。
而他樊不凡竟以三十两的高价买下这枚定颜丹,哪怕日后再以二十两卖出,这当中也要足足折损十两,血亏。
樊不凡见那白面公子朝自己望过来,眉梢唇角皆含嘲弄之色,不禁心中火起,叫道:“四十两!”
这......一众人面面相觑,今日倒是瞧了个新鲜,且不说以三十两岐山赤铜买下一颗定颜丹,是何等的亏到了姥姥家。便是这自己与自己竞价的本事,又有谁人曾见?
樊不凡与那白面公子对望,见那人一脸不屑模样,气急道:“小白脸儿,不服气不是?那咱们比比?”随口喊道:“五十两。”
那白面公子撇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万分嫌恶的掸了掸前襟,好似相隔四五张案倚,仍怕被那粗鄙之人玷污了锦衣。
樊不凡也跟着冷哼了一声,伸手掸了掸长衫,可他一袭粗布,相比之下未免有些寒酸,心中一时不爽,张口喊道:“一百两。”
高台上的老者见他这般喊价,委实沉不住气了,赔笑道:“我说公子,这天底下哪有自己跟自己竞价的道理?便是公子舍得给,老头儿我也决计不敢收呀。便还是依着公子先前给出的三十两报价,如何?”
樊不凡满心的不痛快,他本来想的便是大把撒钱,给杨家人找麻烦,却又叫那小白脸给他添了堵,恨恨的道:“你们丹坊敞开了门做生意,还怕本先生给不起钱?”
“岂敢岂敢!”台上老者拱手赔笑道:“单凭公子身后那几位黑袍人,这颗定颜丹便是送给了公子,又有何妨?公子若有意照顾本店生意,咱们接下来还有入品的丹药,想必不会叫公子失望!”
樊不凡点点头,“三十两便三十两,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上来吧。”
台上老者朝身侧女子使了个眼色,女子点点头转身退下了。不一刻,又有五名轻纱遮面的妙龄少女依次捧匣而来。
五人横一列,老者自一侧依次开始介绍道:“列位,这第一口木匣中所盛的乃是两枚‘壮气丹’。习武之人最是看重那一口丹田长气,老朽唯愿以此壮气丹,助力天下武夫,人人皆能守住一口丹田气,不倒武人脊梁。起拍价,岐山赤铜一百两。”
底下坐了不少武人,一个个肩宽体阔、肌肉纠结,虽说打扮的略显粗犷了些,但衣料却甚是上乘,想来都是些大族子弟。若都像是那位只喝得起三文钱一壶酒的流风那般,恐怕不也敢坐在下面。
一个声音喊道:“我出一百一十两。”
“一百二十两。”
“我出一百五十两。”
这些人喊得声音虽大,却不难听出言语之中带着些咬牙发狠的心疼。
樊不凡手举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