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今夕何年（下）
“吐得倒是干净，可惜了旅部的好伙食......！”
王连长也不说话，靠在一边的断墙上面点着了一只香烟，吐了几个烟圈，他在等着面前的“白面中校”喘过劲来。
战场上强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味让白面中校的胃里面感觉是翻江倒海，他“哇！......”的一声继续吐了起来，这次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胆汁......
这是由于他之前在路上已经把能吐的东西都吐了，现在胃里面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了。
叼着烟的王连长看在眼里，笑的咧开了嘴，不过他还是走上前狠狠的拍了拍“白面中校”的后背－－－－时间宝贵，不要钱的戏码也得挑个时间再看不是？对面的小鬼子可不会给他王山奎太多的时间，阵地上的兄弟们还指着他呢！
白面中校在王山奎用力的拍击之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狠狠的吸了几大口空气，算是缓过了来。边上的卫兵不情愿地上前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长官，命令呢？”
王山奎都懒得和这废物多话，直接奔主题而去。
“咳咳！你是三营长？”白面中校一边咳嗽一边探头看着王山奎发问。
“我是三营二连副连长王山奎，现在是代理营长，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
“你是最高指挥官？你们营长呢？”
“营座和其他的长官上午就殉国了，尸体都没抢下来，丢在第一道防线。半个小时前，我们连长也被鬼子的狙击手打中，所以现在我是阵地上的最高级军官。新的营部还没来得及建立起来，部队都分散在阵地四处，聚不起来......”
白面中校听着王山奎的回答，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情绪有些黯然。
王山奎等了会，见“白面长官”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大声的咳了几下，算是提醒。
白面中校猛地惊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尴尬的伸手理了理身上的军装，紧接着从腰间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张信札，王山奎一把抢过去便看，没有丝毫下级军官面对上级军官的礼仪。
在战场上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怕死鬼，哪怕你是什么上级长官......
3营接到的居然是反击命令！王山奎不由得摇头苦笑，难道旅部的参谋都是看着地图用他们的**指挥打仗么？反击？就凭阵地上这支已经打成残废的部队？对面日本人的狗都要笑了！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活耙子吗？
旅部命令的最后写着：“如若畏战不前，军法从事！要有杀身成仁的决心......”
也就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了，看来王山奎他这一百多斤是要交待在淞沪战场了。
王山奎合上信札，沉默了片刻，大声说道：
“既然是上峰的命令，我王山奎执行就是了，不过弟兄们被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惨了。还请长官到阵地上走走，给弟兄们鼓鼓劲！”
原以为白面长官会冠冕堂皇的敷衍几句然后赶紧溜之大吉的王连长这回倒是失算了，白面中校的回答居然是：“也好！走吧！”
白面中校身边卫兵萎靡的精神马上振奋了好些，也有了一丝彪悍之气。
这回长官可总算是给他们长了回脸！
“那就请吧，长官！身子得放低些！”
王山奎这声“长官”倒是发自内心的，毕竟打起仗来愿意和士兵一起爬战壕的长官比起那些闻枪遁出三百里的软蛋要得人心的多。
就算是做做样子也需要很大的勇气！毕竟这子弹不认得你的军衔，在战场上，随便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枪子就可以结束你的小命。
不过王山奎在转身的时候还是注意到白面中校的两腿在打颤......
白面中校跟在王连长的后面在阵地上穿行，一路上没有什么士兵向他们敬礼，此刻每个人都是猫着腰，拼命的压低脑袋，就是最高当局来了也就只当没有看见！
白面中校在快速通过一条壕沟的时候从躺在壕沟里的一具尸体手里拽过一杆步枪，他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里面还有3颗子弹。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有一杆长枪在手，心里面就会塌实的多。挂在他腰间精巧的左轮手枪在如此血腥的战场上也就能起点装饰品的作用，远没有一支步枪握在手里让人感觉可靠。
这是一杆毛瑟1898式的中国山寨版步枪，保养的很差，说明他之前的主人平时就没怎么善待过它，所以在需要倚仗它的战场上送了命。
一行人转到王山奎一开始出发的地方停下来，王连长看着这位上峰撅着**趴在壕沟边上，笨拙地搁下手里的步枪，操起了胸前的望远镜。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也不知是哪个杂牌军官训练团里面混出来的废物。”
王山奎见自己用这位“上峰”鼓励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不认为这位白面中校能给自己完成任务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于是不再理这位“上差”，他吩咐二宝把阵地上面几个幸存的班排长集合到身边来商量怎么执行那旅部的发烧命令。
撅着**趴在战壕里的中校军官叫黄浩然，是第五军87师二六一旅旅部的参谋，二六一旅的旅长是宋希濂。
第五军虽然是南京政府的王牌，但也难免会混进些镀金赚资历的公子哥，黄中校便是这些公子哥里面的一位。
不过由于宋希濂治军比较严格，所以他们这些小参谋没有什么油水，平时也就是贪墨点士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