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头发并没有束起来,身上只是穿了单薄的寝衣,再披了一件狐裘。
王氏已有三十多岁,尽管她面容姣好,岁月还是在她的眼角边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她院子里的鸽子有五十多只,并非是她养的,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这些鸽子时常会飞来这里休息。
王氏并没有驱赶鸽子,反而会为它们准备食物,时间一久,那些鸽子干脆不走了。
鸟是通人性的,兴许是因为王氏喜欢安静,这些鸽子平日里都安安静静的,不到处乱飞,也不叫,就那么在屋檐上停着。
王氏抬起手,一只鸽子便飞起来停在她的手上。柔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岁月静好是否就是这种感觉。
她一挥手鸽子就飞向天空,妇人抬头看着天空,怅然若失的望着天空。
楚镜容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王氏,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妇人把手中的饲料放到宫女手中,向院门口看去。
“可是镜容来了?”妇人的声音沉静如水,心中烦躁不安的感觉归于平静。只有听见她的声音时,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心。
侍女默默的向如掌门行礼,然后退了下去。王氏的贴身婢女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却一心一意的照顾王氏。
有时候王氏想做什么,不用她开口,婢女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每次楚镜容来看王氏时,并不喜欢有人在一边听他们说话。几次下来,不用他们吩咐,侍女会自己离开。
“怎么不说话?你已有许久不曾来看母亲,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堵心的事?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母亲说说。”
妇人看着楚镜容的眼神没有焦距,楚镜容走过去扶住她,看着她的眼睛楚镜容心里很不是滋味。
多年前楚镜容病重,医修都说楚镜容活不过那几日,后来在全门医修的努力下她的命是救回来了,王氏却在那晚哭坏了眼睛,本就不好的眼睛,因为之后发生的一件事,使她彻底的瞎了。
她实在是个不孝子,王氏为了她毁了眼睛,身体更是不如从前,她却因为处理各项事宜,很长时间不能来见母妃。记得最长的一次,是快两个月没有踏进王氏的院子。
“冬天才刚过去,外面风那么冷,母亲怎么不多穿些。现在你的身子是多生一次病,身体就越差。”王氏拍了拍楚镜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
王氏自己的身子骨如何,她是清楚的,为了能多活几日,她自然会照顾好自己。
她还没有看到她的孩子嫁人生子,还没有伴她走完前半生她怎么能走。
“你瘦了。”
王氏坐下来,语气沉重的吐出这三个字。她看不见,甚至就连听觉都有些变差的趋势。
尽管如此,楚镜容来看她时,她能够感觉得到楚镜容的气息。只是握着她的手,她就知道楚镜容瘦了。
楚镜容就曾说过,只要她出现在她面前,王氏就能感知到。楚镜容心中一酸,想要寻个借口,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是母亲没出息,人微言轻,不能替你做什么。实在不行,就不要折腾自己。”
叶重云给楚镜容的职务不是什么肥差,又累又不讨好。她做了那么多可曾得到什么,反而累坏了自己。
王氏就只有楚镜容这么个孩子,从小这个孩子就养尊处优,她怎忍心看自己的孩子受苦。
“母亲不求你飞黄腾达,有多少名誉多少的金银珠宝,母亲只要你好好的,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她这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不求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她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这便是她最大的心愿。
此生她无能,未能护得楚镜容几分,如今她长大了,懂得如何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地位,她不反对,但不代表她同意楚镜容以身涉险。
“从小母亲就软弱无能,不能帮着你去争什么,你可有恨过母亲?”
楚镜容握着王氏的手紧了紧,她此生做的任何事几乎都是被逼无奈,唯独王氏不同,他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位母亲。
“母亲这么说可是觉得我是不孝之人,我难得过来一趟,母亲这么说可是想把我赶走?”
楚镜容的语气半调笑,半认真。小时候倘若不是王氏照顾,她如何长到现在。王氏无权无势,软弱又如何,她尽了自己的所有去保护他,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爱,难倒还不够吗?
“你还是这样,没个正形。母亲就你这么个孩子,在这冰冷的牢笼里,只有你能让母亲感觉到温暖所在。”
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她的时间不能用年月来计算,她几乎是提心吊胆的度过每一天。
每晚入睡时,她都在想,自己会不会再醒不来。一有这样的想法,她根本无法入睡。
说她只有楚镜容这么一个孩子,楚镜容何尝不是只有她这么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母亲孩儿定会好生对待自己,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给母亲添堵。”
眼下代掌门对王氏算是不错的,院子规模不大,里面的配置皆按照着王氏的喜好来。
只要叶重云不把事情做绝,楚镜容也不会对她怎样。事情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都不想对方的脸太难看不是,毕竟对谁都没有好处,何苦为难。
万一叶重云开始就不打算留她性命,而她真的听了叶重云的话安分守己,一点防备都没有为自己做,到时叶重云要杀她,她连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做人要懂变通,恪守本道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