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桐华从来都没让白锦失望过。
她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见到那小厮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中年男子。
宁桐华大她五岁,而白锦在海陵城去世的时候已经二十九岁了,算下来他也已经三十有四了。
白锦见到后面的人那张硬朗的脸后眯眼笑了笑。
两人分别的时候白锦不过十四岁的光景,转眼十五年过去了,这人除了看起来成熟了一点,竟然丝毫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和当日一样喜欢穿着一身青色的衣服。
宁桐华被小厮带到门前的时候有些恍惚,白锦去世的消息他大致已经知道了。
到澎城的十五年里,他几乎每年都会收到白锦的信封。
但是今年没来,白锦病重搬入云家别院的时候,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这写信了。
六月初——也就是白锦去世两个月的时候,宁桐华才知道,他想回海陵看看,但是这边实在离不开身。
不然他这么多年早就回海陵城了。
所以看见站在的清俊少年的时候,宁桐华一度寻不到东南西北。
“这是……你写的?”宁桐华的声音有些打着颤。
白锦点了点头道:“能找个地方说话吗?”
“好。”宁桐华点了点头,吩咐了小厮几句便带她进了凤珍楼。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你这凤珍楼的名字好难听。”
“话说你到澎城这么长时间有回过海陵城吗?”
“这凤珍楼一年能赚多少银子啊。”
宁桐华一边走一边听她感叹,她的语气和她的字简直就和白锦一模一样!
云家的人骗了他?
但是这相貌和这年纪,怎么看都不是那个人,算了算年纪那人也差不多应该快要三十岁了,但是眼前这人的年纪不过二十。
宁桐华的脑子在见到白锦的字的时候就已经乱了。
在海陵城的时候白家和宁家是世交,宁家的子女和白家的子女都是一个先生教的,所以看到那个和自己相仿的字迹他就能够确定那人是白锦。
直到上了二楼的主室,宁桐华才揉了揉太阳穴问道:“白锦?”
她点头笑了笑:“这就认不出来了?”
不过她怎么看宁桐华并不相信,甚至非常明显的把疑惑打在了脸上。
白锦撇了撇嘴,这倒也不怪他,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而且还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七岁的时候,”白锦非常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道,“和宁老爷说你不想当大少爷了想当小姐,还穿着宁二小姐的衣服在大厅里面蹦跶,我记得那日正是县令上门拜访的日子。”
“……”
“你九岁的时候,学了一点功夫,然后就去找永宁街的野狗单挑,被那疯狗连着追了八条街最后袍子几乎被咬烂了。”
“……”
“你十岁的时候,又被家里养的金毛狮子狗咬了一口,你在众目睽睽之中咬了回去。”
“……”
“你十二岁的时候……”
话还没有落,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老脸实在是搁不下去了道:“饿了吗?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
被人掀老底实在是蛋疼,不过白锦这种简单粗暴证明自己的是谁的方法确实有效!
她笑着露出一口贝齿道:“饿了。”
宁桐华相当大方的请了她去了澎城最大的酒楼聚福楼,聚福楼的掌柜红光满面亲自出来迎接:“宁掌柜!稀客稀客!难得上门,这顿饭自然是我请客。”
“赵掌柜!客气客气。”
白锦摸摸地看着两人互相商业假吹,放着彩虹屁,她饿极了,等了半天才让小二带着她们进了天字号的包厢。
入座之后,宁桐华就对上了白锦幽怨的眼神。
在他面前,白锦丝毫不掩藏自己的性子,把聚福楼的菜全部都点了一遍。
宁桐华:你丫还真不客气。
敲了敲桌子,宁桐华道:“你不给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白锦其实是想吃饭的,但是宁桐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你点了这么多东西,要好久才能上菜。”
扁了扁嘴,白锦打算长话短说:“我好像是死了,不过等我醒来了以后却发现自己在靖南城,在一个普通农家里,现在还是叫白锦。”
“什么叫好像死了?”听她那模棱两可的语气,宁桐华忍不住掐了一把她的脸道。
白锦摊了摊手:“我现在能叫死吗?”
不能,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不知道。
“云家害的?”
白锦不吭声了,只听他继续问道:“云鹤亮?”
云家娶广平郡主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宁桐华一直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虽然他远在澎城,但是云家盐坊他确实一直关注着,那个时候云家盐行正好进了京城成为了贡盐。
“这些事情不用提了,”白锦动了动嘴唇,半晌后道,“就当那个白锦已经死了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宁桐华能感觉到她的话里面混杂着无数的情绪。
捏紧了拳头,宁桐华抿着嘴道:“你应该和我一起来澎城的。”
白锦没有回答这句话。
宁桐华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了,现在你来澎城干嘛?”
“卖盐,”白锦开口道,“我从靖南运了一批盐到这边找个盐行卖了。”
“我记得靖南本地就有盐行,你为何要运到这边卖?”
白锦叹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