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朦胧中,他看到了父母渐已苍老的身影,他想到了混混恶恶的苍蝇理想,想到了一塌糊涂的学习生活,又想到了为了自己的一丝享受。
为了自己的片刻虚荣,他竟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方式欺骗老师,他仿佛看见母亲听到了这通彻深骨的四个字,扑在地上不醒人事,自己跪在地上哭泣的声音,他俯下身子抱头痛苦。
“别哭了,昌平,快起来!”闻人最见不得人哭,赶紧搀住夏昌平,使劲的拽他,“人死不能再生,万事节哀,注意自己的身体。”听到老师的话,他又哭了起来。
“你妈多大了,就老了。”
“五十一了,她三十多岁添的我,带我这么大,不容易,可我却……”夏昌平抽噎着说。
“闻人老师,给昌平开个条吧,你看可怜哩!”夏荷月满面愁容的说。
夏昌平接过出门证哭泣的出去了,他洗过脸,还是挡不住他满脸的忧伤,这诅咒的谎言将成为他永久的伤疤,他回到班内,拿了几本书回家了。屋内一片同情、叹息声。
一会的工夫,瘦瘦的柳絮跑了过来:“老师,昌平回家了,我也回去吧!”
“你有什么事?”闻人收住忧愁,望着这静美、内向、眼睛如一汪清水的小姑娘,笑着对她说。
“想家!”柳絮低低的声音。
“不是个事,捱个五六天就放假了,别回去了。”
“那昌平能请假,我就不能请假?”
“人家老了人,他妈死了!不要在班内乱传!”
柳絮点点头出去了。
原本痛痛快快玩一天的夏昌平,因为撒谎的原因,垂头丧气的回到家中,他看到锅台旁忙碌的母亲,没有说话,伤心的回到屋内。
母亲跑过来问原因的时候,他已经紧紧的插上门,隔着墙说了一句“头疼”就睡觉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母亲已经把医生请到家中。
这又令他十分恼火,在他看来,母亲的关心已成为负担,他就像一只孤独的小鸟,永远飞不出爱的牢笼。
“妈妈呀,妈妈,你能不爱我一次好吗?”他真想冲着母亲大喊。
“阿平,快出来,叫医生好好瞧瞧!”母亲又在外面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河北话颤巍巍的喊了。
“我没病!”夏昌平大声的喊。
“看来烧得不轻,有病也说没病!”母亲又和医生叨唠上了。
“快出来,阿平!”不管母亲怎么叫,夏昌平就是不出来。
“医生,别等他了,就给他抓点药吧,这孩子!”母亲一个劲的摇头。
两天的吃饭,夏昌平的父母总少不了给孩子填菜,你一筷,我一箸的,简直把他当成鸭子,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夏昌平腆着肚子,打着饱嗝,跑了出来。他在集市上转了又转,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也顾不得欣赏那些妙龄女郎们苗条的身段,用杨跃龙的钱胡乱的买了点吃的,就来到学校。
这当然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赞叹不已,这一次夏昌平成了英雄。
夏昌平走后,他的母亲钟巧姐收拾他屋内的时候,突然发现几本书,翻了又翻,又叫来夏破罐帮着辨认,最终确定是本学期的书。
他可爱的母亲思量了很久,想到了昌平打仗没有枪的神态,骑着三轮车,不顾二十多里的的辛苦,星期六下午5点的时候,来到了云桥。
今天只有闻人、夏荷月与叶雨值班,屋内比较寂静,叶雨又叫了驰骋辅导功课。
这两天,柳絮见了闻人老师不说话,躲着走,莫非还是为回家的事,这小姑娘心眼真小,针大的事都放在心上,不行,叫过来问问。
柳絮站在他的桌旁,他刚要说话,推门进来一个人,矮微的身材,五十岁上下,四川口音,要求找夏昌平,正好驰骋回去,就让他捎个口信。
“我找闻人老师?”她拿着几本书,谦恭着身子,木讷的神情,四下里张望。
“我就是!”他回过神看看她,一米五上下,灰布衬衫,褪色的裤子不能再朴素,紧张而木讷的神情,蓬乱的头发丝丝班白。
“你是……”
“昌平的妈妈!”她走近闻人,腿略微的瘸,声音不大,却如同严冬里蜜蜂的飞鸣,天空上汽车的飞驰,驻足了所有人的目光,掠取了每个人的灵魂。
“昌平的妈妈!”她以为他没有听清,大声地说,惊得叶雨呷了口水又吐了回去,文静的柳絮张着嘴,舌头吐了出来。
“鬼,有鬼!”神经兮兮的柳絮突然说了一句,把钟巧姐下了一跳。
“哎呀,前两天回家,昌平撒谎,说她妈妈死了!”夏荷月不愧见过世面,又敢说话。
“不会吧?”钟巧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着眼睛,她不相信自己忠诚、老实的儿子竟说出这样的话。
“柳絮,把昌平叫过来!”他指着发呆的柳絮。
她跑了出去,一会的工夫,夏昌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看着母亲,热血向上涌,差点晕了过去:“你……你怎么来了?”
“昌平这是谁呀?”闻人拉着长音,置疑的语气。
“我……奶奶!”夏昌平把“我”拉得很长,后面的两个字含糊着。
“再说一遍?”急得母亲四川话出来了。
“奶奶,咱回家再说吧!”
跺着脚,恳求的眼光看着母亲,心中想:“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母亲一掌打过去,积蓄了十五的巴掌呀,十五年的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