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狗儿,吴璘是很满意的,有头脑,人又机灵,尤其是昨日遇敌镇定自若,指挥有度的做派,俨然一副大将的风范,吴璘有信心,只要用心培养狗儿几年,等其长大了又会是自己手里一员可独当一面的大将。
“小子,某家可打听了,你昨日把赏赐的银钱都分发给了那些民夫,你这次拿什么来买我的盐巴。”
吴璘心情好,就停了步子和狗儿打趣几句。
狗儿道:“小子现在没钱!”
“没钱你买什么!”吴璘嘿嘿笑道。
“那个大帅,小子可不可以先赊欠,俺保证绝对会一文不少的把钱还上。”
“赊欠?”吴璘皱皱眉头,对着狗儿问道:“你要赊欠多少?”
狗儿转身指着刚刚装满盐巴的一辆太平车道:“那样的车,我想要五车!”
“五车?”
不光是吴璘吃一惊,周边的部将也都目瞪口呆,纷纷注目而视。
“咳,小狗儿,大帅面前莫要胡言乱语!”如今升为中军副督监使的周老头,赶紧出列对着狗儿提醒道。
“对啊狗儿,一辆太平车能装五六百斤盐巴,五辆车那可是二三十石哩,你要做什么事儿要用到这么些盐巴?”
葫芦谷一战,张老将军从准备将一级,升迁为副将,在“将”这一级别里属于第二官。
“小狗儿,军中无戏言,五车之数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要用这么些盐巴做何事?某家先提醒你,军中诸物可是不准贩卖给商人或是发卖给民户的!”
狗儿作揖道:“回大帅,小子绝对不会转卖给商人的!至于做啥事,那个……”
吴璘看着狗儿小脑袋瓜四处乱瞅,明显是觉得周围人太多,不想说的意思。
便呵呵笑着道:“说吧,周围诸将都不是外人,没人会乱嚼你舌根!”
“是啊,说吧,你是不是发现啥买卖,你放心俺们不会抢你的!”
一群老少将军纷纷出言保证。
狗儿见状,咬着牙齿一跺脚道:“回大帅,刚刚小子在这洮水江里发现好大一群肥鱼,我想打捞起来卖给商人,为防止鱼儿腐烂,小子想把活鱼制作成咸鱼,这样也能保存的久一些。”
“卖咸鱼?”
吴璘揪着下巴上的短髭道:“能挣钱么?别到时候连盐巴钱都换不回来!”
周围众将也是疑惑着瞅着狗儿。
狗儿嘿嘿笑道:“回大帅,这买卖绝对不会赔,诸位经常忙军务事儿,不晓得这商人之事儿,小子与各位将军仔细说说。”
宋朝的市集坊肆,一斤盐巴在缺盐区可以卖到一百文到三百文之间,在普通地区盐价只卖到五十文左右。
盐这种东西,只要人喘气就离不开它,正因为此,历朝历代就把盐巴定为官营。
官府从产盐区以十文左右的价钱收盐,以盐引数卖给商人,一斤盐巴就翻了两三倍,再等商人贩卖到其余地区,就成了五六倍,甚至十数倍,所以就把原本很便宜的盐巴卖的贼贵,正所谓暴利行业,每年单单是盐税,就能给大宋朝廷带来数百万贯钱的进账。
朝廷之所以把便宜的盐巴炒的这么高,除了敛财之外,还存着控制百姓的一些小心思,可谓是无耻之极。
说完盐再说鱼。
鱼这个小东西,朝廷并不控制,最多只征收一些鱼税,但是普通老百姓吃鱼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儿。
在诸多王朝中,论到吃,无人能比宋朝,所以说大宋,是一个吃货泛滥的国家。
只要有条件的人家,那餐桌上就少不了以“鲜”闻名的鱼肉,蒸煮煎炒甚至于油炸,正所谓:百种鱼肉百样吃,美味佳肴允指间。
但是因为古时交通不便利,保鲜技术又差,所以普通百姓人家想吃一口鱼肉还是很难的,哪怕是离着水泊近一些,一斤鱼还得要二十文钱。
北庭苏大学士有一首《渔父》的词,第一句叫“渔父饮,谁家去,鱼蟹一时分付”,这句话里,就说了渔父用打上来的鱼儿换酒喝。
我们从其中除了读到诙谐而富有情趣的意境外,还能看到一些别的东西,酒是很贵的,能用鱼来换到酒喝,说明它俩之间是等价品。
酒什么价,好的一斤能卖数两银子,就算是村酿的劣质酒也得二十文一斤,所以鱼的价钱也是如此。
离水近的尚且如此,离水远的地方,这鱼价更是贵上许多,草鱼、鲤鱼甚至“美味的河豚”,便宜的能卖百十文钱一斤,贵的能有一两贯一斤。
嘴馋的宋人活生生的把鱼吃上了高价,险些与羊肉看齐,高昂的价格就催生了一批靠鱼为生的汉子,除了打鱼的渔夫,还有贩运活鱼的“鱼贩子”,他们从渔夫手里收购活鱼,然后放到装满清水的木桶里,通过扁担、独轮车乃至骡马车运往距离大江大河很远的城池里。
季节不同,位置不同,鱼类物种不同这价钱也不同,北庭南迁后,因为南方湖泊水系多,这鱼的价格基本保持在二十文一斤,只比猪肉便宜一些。
狗儿为什么敢说不会赔?是因为这第一,军中盐巴,是朝廷供给的,意味着不要钱,更何况面前这盐巴还是从金兵手里缴获的,更不要钱。
第二,这背后的洮水江,根本就是一片荒地,几乎没有人涉足过,河岸两侧杂草丛生,芦苇秆上爬满了蚊虫,这就意味着饵料充足,因此导致此地各种鱼蟹疯狂的繁衍,达到了成群结队,连人都不怕的地步,军中有的是闲的抠脚的民夫,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