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想做甚?某乃朝廷命官,尔安、安敢无礼若此!”
凌重乃是厮杀汉出身,身上的血煞之气本就重得很,这一肆意而为之下,更是骇人得紧,可怜那蓝田县令程敏不过就是一文官耳,纵使懂些弓马,却也有限得很,怎经得起凌重这等血腥之威压,登时便被吓得面色煞白一片,好不容易才稳住了神,不甘地出言呵斥了一句,只可惜话说得结结巴巴地,浑然不见丝毫的威风,倒将怯弱的底子全都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哼!”
凌重跟随李显日久,于阴谋道道上的事情自是见得多了,这一见程敏来得蹊跷,哪会猜不出这厮十有八九跟那个张祥阳有着扯不清的瓜葛在,哪可能对程敏有啥好气色,给其一个下马威自是必不可少的事儿,此时一看程敏色厉内荏的样子,自是更坐实了先前的判断,心头怒气一起,这便再次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让他过来好了。”
凌重能猜得到的事儿,李显自然不可能猜不着,只不过因着身份所限,李显却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给程敏脸色看,很显然,李显是绝对不会反对由凌重出面做此事的,当然了,下马威可以耍上一把,完全闹崩却不是李显的本意,眼瞅着火候差不多了,李显自也就见好就收,这便语气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李显既然开了口,凌重自是不会再坚持,这便阴冷地笑了笑,一闪身,让开了通道,程敏见状,尽自气恼万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拂了下宽大的袖子,低头快步向李显所在的粥棚门口行了过去。
“下官蓝田县令程敏参见周王殿下。”
程敏其实十二万分地不想来见李显,倒不完全是因此行乃是吃力不讨好的为人擦屁股之事,更多的则是因畏惧李显的狠辣,哪怕其背后有着厚实的靠山在,可程敏依旧心头发虚,毕竟远水是解不了近火的,可惜程敏却不能不来,若不然,纵使能躲得过李显这一关,其身后的靠山只怕也饶不过他,这等不得不尔的事情本就烦人得紧,再被凌重好生惊吓了一番之下,程敏心里头的憋屈就别提多腻味了的,可当着李显的面,程敏就算有再多的委屈,那也只能自个儿憋在心中。
“程县令不必多礼,蓝田位居交通枢纽,四处灾民蚁聚而来,这些日子可是辛苦程县令了。”李显虽已猜知了程敏的来意,可却故意装作不知,反而温言地夸奖了程敏一番。
“下官不敢,下官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李显越是客气,程敏的心里头便越是紧张,也越急着想绕入正题,只不过想归想,做却是不能这么做,这一听李显出言籍慰,程敏忙恭谦地逊谢了一句道。
“嗯,程县令能谨守本分,大不易也,孤自当上本保奏于尔。”李显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许下了个诺言。
“下官不敢,殿下,下官听闻……”
眼瞅着李显一味地拉呱个不休,程敏不由地便急了,试探着便要引出正题。
“唔,孤若是没记错的话,程县令可是崇文馆出身?”
李显并不打算直接跟程敏谈正事,不待其讲话说完,便笑着出言打断道。
“是,确是如此,下官是显庆元年进的馆。”
明知道李显这是在王顾左右而言其他,可程敏却无可奈何,只能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道。
“啧啧,了不得啊,这才几年时间,程县令已是五品官阶了,足可见程县令才华之过人,好,甚好,孤时常在想,太子哥哥宫里的崇文馆还真是个出人才的地儿,甚是慕煞人了。”李显笑呵呵地说着,完全就是拉家常的做派。
“殿、殿下所言甚是。”
李显所言乍一听似乎没啥大不了的,可细细一品,内里的味道可就足得很了,旁人或许听不出来,可心中有鬼的程敏却是听懂了——李显这是在点出他程敏背后的靠山,换而言之,就是在告诫程敏不要再耍心机了,他背后的主子要干啥李显已是心中有数,事到如今,程敏心里头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也就此彻底地破灭了,除了汗流浃背地点头应是之外,再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小样,还怕治不了你!这一见程敏服了软,李显倒也不为己甚,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收敛了起来,面色肃然地开口道:“程县令来得正好,倒也省得本王还得派人去请。”
“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这一听李显要提出正事了,程敏身不由己地便哆嗦了一下,有心想要抢过主动权,可一看李显的脸色,却又没了那个胆子,只能是恭恭敬敬地应承着。
“程县令莫要紧张,事情并不算大,唔,这么说罢,‘邓记商号’里出了蛀虫,公然玩起了监守自盗的把戏,多亏了一位张举子出面揭破,若不然,‘邓菩萨’之令名可就要蒙羞了,若是本王不晓得也就罢了,既然事情撞到了本王的手上,本王若不管上一管怕也说不过去罢,程县令对此可有甚见教么?”李显满脸子沉痛地开了口,直接将事情定了调子,而后又假模假样地征询起了程敏的意见。
“当然,当然,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程敏倒是有心反对,可当着李显的面,却哪敢提出异议,万一李显要是较了真,将事情一查到底,那可就是拖出萝卜带出泥了的,别说他程敏要倒大霉,便是太子那头怕也落不得好,而今之计,程敏只求事情能遮掩过去便算了事,至于最初设计的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