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厅里摆着一排贺礼,全部用红绸盖着。
“咦,谁送来的?”
婆婆眯着眼点了点我:“连你娘的生辰都不记得了?这不是别人送的,是后天你娘过四十大寿,婆婆为她准备的。”
我默默:“唔,六月十六啊,我也要去贺寿吗?”
“诶?你还能不去?”
我依旧淡淡的:“旧年她过寿都没叫我,今年应该也不想看见我,我何必去讨人嫌呢。”
外婆端详着我的神色,牵了我的手坐下:“来,你跟婆婆说说,你对你娘到底有什么心结解不开?”
我噘嘴摇头拉着腔儿:“解—不—开—的!”
外婆目光炙热:“乖乖啊,父母爱幺儿,你娘的心里装的可都是你,她就是有时候手腕上强硬,你可得理解她啊。”
我也笃定的看着外婆:“婆婆,她恐吓杀我已经好几次了。说好听点是恐吓,其实动过真念头的。”
她一背脸儿:“婆婆不信。再说了,哪个当爷娘的没说过几句气话。明儿你上东市去挑些特色点的寿礼,不需要贵重,用心最重要。”
我声音无奈:“行——,我知道了。”
转天来在东市,这儿也是每天必来之处。
逛了几家绸缎庄首饰铺,感觉毫无新意。即使有当季新出的花样子,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何况堂堂一国国母,要什么都有,总要来点与众不同的吧。
嘿嘿,我突然想起了“整蛊盒”。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打开一个木箱,从里面弹出一条假蛇来,吓的那人直接蹦起,高声惊叫,场面也太有意思了吧!!!
还有多年没吃过的秀逗糖。我只管买些琥珀糖来,在上头洒一层酸柠檬粉就成了自制秀逗糖,哎哟哟,也是能叫母亲的心情有惊有喜的吧!
我可不坏哦,据说适当的情绪起伏能帮助人更大程度的感受到生活幸福。
于是我在一家器玩店定制了这么一个吐着大红信子的蟒蛇整蛊盒,又在糕点铺买了盒包装精美的秀逗糖,一切准备就绪,和着些七七八八的团扇饰物,悉数打包妥当。
六月十六,我和外婆舅舅先行回到延嘉殿。
节庆必然热闹,第一批的寿礼已然送到,业已在殿外排成了长龙。天喜正高声唱着某殿某府的礼单,岳掌事负责逐一记录。记录完毕,再由宫人们一趟接一趟的抬到殿中。
他们可真聪明,送来的东西小到一条帕子,也要记录在案。不过由于我们是自己人,便直接抬着东西进去了,未做详细记录。
进门先抱尖尖鸡:“小家伙,这几天娘亲不在,可能飞的高些了?”
它呤呤两声,扇动翅膀似要向我展示,我笑说不急不急,等闲下来再好好给我看。
皇后见了我喜笑颜开,就好像那一晚在晋王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甜呼呼的搂着我:“娘的心肝儿回来啦,这些日子玩开心了吧,有没有想娘呀?”
我低声:“是挺开心的。”
她似真似假的摸摸我的脸:“开心了就好,只要你爱玩,就由得你玩去。”
外婆在一旁说道:“皇后早这样不就得了,天天逼着孩子抄书上课的。”又一拽我:“赶紧给你娘磕头贺寿啊。”
我起身跪下,模样恭敬的行了大礼:“贺母亲四十大寿,祝母亲韶华永驻,福寿绵长。”
“好好,有菟儿的祝福,娘真是心满意足。”
然后她又是老模样,又抱着我坐在了她腿上。我挣着要走,她倒揽的更紧。就连阿秋和晋王欢欢喜喜进门拜寿的时候,她还是继续揉着我这个人形团子。
???
我不禁冒起了许多问号。
这是故意在别人面前表现的对我宠爱有加吗?所以,您既然待我这么好,母女俩若有龃龉,那便全是我的不对了。您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阿秋假意瘪嘴,如今她嫁了人成为了一家主母,似乎自信了许多,也就大大方方的撒娇道:“母亲好生偏心,女儿也想被您抱抱,可奈何您的怀里,女儿是坐不下咯,啊哈哈哈。”
一圈人也跟着大笑起来,皇后逗她道:“比我还高大的个子,真是没羞了,来,你坐右腿。”
“好诶。”
阿秋扭捏着挤过来,在皇后的左腿上假坐了一下,遂笑着挪到一边去了。
皇后一抬眼看着晋王:“还有你呢,小的时候也是经常缠着我,腿上还不坐,非要把裙子篷在两腿间做成个兜,说是坐进去像袋鼠。”
晋王笑红了脸。
我从腿上跳下来说道:“我让位给六哥了,要不要过来找找童年的回忆呀?”
他一戳我的肩:“这破孩儿,去你的。”
这会子没有外人,便很快聊到了淑妃。
阿秋问道:“这几日好似风声把的紧,我在外头竟然啥都没听到。承香殿那位怎么样了?”
皇后抿嘴无言,一旁的于侍中看着皇后似在默许便填补道:“人走了四五天了吧,穿肠烂肚的,若能医好才是怪事。”
我心里震了一下:“人死了?就这么死了?”
“瞧公主说的,那可不是一寸半寸的口子,命里该着吧。”于侍中站的位置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护着皇后,她原先只是内官局里管人事的五品书史,冷不丁的被提为三品侍中,不知跟皇后有着怎样的利益纽带。
晋王一边磨着茶饼一边皱眉:“那为何不发丧呢,怎么也是四夫人之一,何况其父又是手握六部的尚书侍郎。”
皇后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