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挠了挠头,说到:“还是我自己写吧,他们认字,要是您写的,他们指不定就以为我被怎么了。”
便条写得很快,孩子们一窝蜂地涌过来分了纸后,四散开。
地窖除了他们进来的这道门,额外还有数十道门,四通八达,想来这就是小丁能完成地下信息扩散的原因。
天还没亮,月下潭谷,一片静寂,偶尔能听到谁家狗子在轻吠几声。
九尺玉握着自己的玉扇靠墙,看着阮清清掏了一堆东西出来,对着自己的拂尘修修补补。
“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阮清清突兀地说了一句。
她的神情有些悲伤,她的师兄们如今无人去收尸,她的师父如今躺在床上依旧不醒,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会去祸害无数人。
“这个仇,我们会一起报的。”九尺玉抬头望天,那月光过分皎洁,让他有些晃神。
而这晃神中,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那一块伤疤。
“青山上下数千条人命,只因为他们口中虚无缥缈的末法,便无辜葬送……”九尺玉的头抵在了墙上,声音带着隐忍的绝望与愤怒,“他们该死。”
阮清清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侧头去看九尺玉,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看到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身侧握着玉扇的手,指节泛白。
小丁哼哧哼哧从草屋里跑了出来,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信应该都到了,您二位可以先回客栈,我也要回家了。”
九尺玉站直身子,瞧了瞧还在地上捣鼓拂尘的阮清清,对着小丁说:“我送你回家吧。”
小丁摇了摇头,说:“我爹憎恶修者,您还是别送我了。”
“因为你阿耶?”九尺玉问。
小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单单是因为阿耶,早在以前,我爹就不大喜欢修者。”
九尺玉也不再问,便柔和道:“夜深了,你一人不安全,我送你到屋外就可以了。”
阮清清坐在地上敲敲锤锤,她拂尘前段乃是用妖兽尾毛制成,所以其实修复也挺简单的,利落地弄好了拂尘,她一跃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
“我们一起送你。”阮清清弯腰,拍了拍小丁的头。
于是三人同行,小丁的家在城东门脚下,从这草屋过去不用走多远就到了,小丁再拐角处就叫停了他们,低声道谢。
“您二位明日等我们的好消息。”小丁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说完就一路小跑,拐弯进了院子,开门声伴随着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他爹。
小丁的声音带着些雀跃,“爹,明日有好戏,不说了,我要去养精蓄锐。”
“什么好戏?诶,走慢点,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面?”他爹明显在追着他跑。
九尺玉和阮清清对视一眼,阮清清突然说道,“其实修者真应该离凡人远一些,凡人的生命何其脆弱。”
“是,俗世和道门就应该保持距离,这也是我师父当时主张的,只是一直无法说服散修们。”九尺玉赞同,“他们毕竟不像我们一样,坐拥灵气丰富的山川灵脉,所以一时间很难要求他们退让。”
月落日升,天破晓了。
清平教的弟子们突然就发现,百姓们没有开始一日劳作,而是开始在街市里聚集。
人群一点点汇集,交头接耳,都在谈论着昨夜那张纸条,他们朝着清平教总坛这边过来了。
起先只有一些年轻人,渐渐地便有老人和小孩一起出来,他们捧着星神像,十分挑衅地直接将它摔在了地上。
“混账!”那听了弟子禀报后,匆匆赶出来的金丹期修者暴起,手执拂尘,脚下凌空,破风而来。
然而那人还没近前,就被一柄玉扇给架住了,九尺玉踩着纸鸢一个闪身绞住他的拂尘,神色冷漠,随后就见他手中止水一抬一横,便将那金丹期修士给打趴在地。
“乡亲们!若再不反抗,你我便是鱼肉!”小丁不知何时握着个大铲子,振臂高举,喊道:“把他们赶出去!潭谷属于我们自己!”
清平教平日里表面上并不压迫百姓,而过往发生过什么,只能小丁记得,所以他才会促成那个地窖里的集会,促成那几日一次的信息传送。
今日哪家人突然失踪了,明日谁的亲人被遗忘了,若无小丁,他们将永远不会再被人们记起,而那清平教的罪行,将无人知晓。
“给我上!”总坛外,另一个匆匆赶到的金丹期修士厉声一喝,他面白无须,神色狰狞:“侮辱星神,当诛!”
碎了一地的星神像,是潭谷百姓们的心声,而头顶的两尊大神,则是小丁的底气。
无数弟子如潮水一般从他身后鱼贯而出,口中呼喊着星神万岁。
可外面的百姓们丝毫不惧,他们举着家伙事高喊:“滚出去!”
九尺玉制住了脚下这个金丹期修者,阮清清则一个闪身过去,手中拂尘连点那白脸道人要害,几乎是压制性地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老实点。”阮清清一脚踩在他胸口。
刚练气入体的修者和普通人并无什么差别,也不过是多些蛮力,两边陷入一阵混战。
眼见着这自己弟子们少数打不过多数,九尺玉制住的这名金丹期修者便眼轱辘一转,手中拂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在了自己腰腹上,随后另一只手飞快地抓了个什么吞下。
只见那拂尘上密密麻麻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