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府里接连的乱事不断,苏笙白早已对各院子下了严令,不得再闹什么是非。前方与扶桑的战事仍旧在焦灼着,不过短短半个月,已经连着失了三个布防点,扶桑与平家军联手后,南地一直在打败仗,如今换了苏子虞过去,更是惨败。
苏笙白大怒,连着拍了好几份电报去前线。要求苏子虞停掉一切作战计划,马上回金陵。另指派了苏徽意为总指挥,即刻前往前线战区。
苏徽意一早就从军部回了督军府,最近几日沈蔷薇总是疲乏,临到了早上九点多仍旧在睡着,苏徽意推了卧室的门进去,就见她睡眼惺忪的起了身,问:“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苏徽意坐到了床边,抚了抚她的鬓发,“老三在前线接连吃了败仗,父亲让我即刻去前线。”
沈蔷薇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她近来又添了胡思乱想的毛病,只觉得心中极是不安,想要开口相留,却明白自己嫁的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肩负重任的人,不得不劝自己晓以大义。
她说:“与扶桑的战事打了这么久也没有个胜负,这一次你往前线去,一定要多加小心,要平安的回来。”
她神秘的笑起来,“等你回来,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苏徽意正待要说话,这一边林宁已经敲了门,“七少,都准备好了。”
苏徽意起了身,殷殷嘱咐,“你一个人在府里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儿就拍电报给我。”
他看了她一眼,就转身朝外走。沈蔷薇忙就起了身下床,离别在即,她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不舍,看着他渐行渐远,忽而叫住了他。还想要再说什么,看着他的背影,一切言语都哽在喉头。
他回过头来,依旧是走马章台的贵公子模样,那眉目如画,一双星辰似的眼睛幽深如同无边的暗夜。他浅浅勾起唇角,“等着我回来。”
她只怕自己马上就会哭出来,垂眼点了点头。眼中酸酸涩涩,连带着心口都满满当当的。抬眼去看,他已经迈步走了出去,汽车已经等在了外面,发动机的声音轰鸣着,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成了煎熬。
她疾步走出去,初春的日光和煦的照下来,院子里的风轻飘飘的,温暖的穿过身体,明明是明媚的艳阳天,这一刻却好似阴云渐起,直欲下起倾盆大雨。
她站在院子里,感受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于心,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直觉里有很强烈的不安全感,直至车子开起来,那团尾气氤氲似的在眼前飘着,她缓过神来,原来是苏徽意已经走远了。
她一动也没有动,刘妈走过来为她披了件外衣,叹息着说:“小姐,你为什么不把怀孕的事儿告诉姑爷,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蔷薇抬眼看着日光,淡淡说:“我看得出他为了前线的事非常忧心,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我怕他会分心……还是等他凯旋,我再告诉他吧。”
回头的时候见方语嫣面无表情的站在偏厅的门口,双眼红肿着,像是刚刚哭过。沈蔷薇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天长夜长,这余下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
从前总觉得旧式的女子总是将一颗心拴在夫君身上,夫君就是她们的天,离开了夫君,日子便过不下去,实在是矫情至极。可转眼看看自己和方语嫣,才发现原来她们新式的女子也是这样过的。
进屋后,沈蔷薇问刘妈,“六姨娘那里怎么样?”
刘妈皱了皱眉,“从前她那样欺负过小姐,小姐都忘了么?现在管她是死是活呢!”
沈蔷薇说:“嬷嬷别说这些气话了,我也不是看着她,只是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说都这么久了,大帅为什么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再怎么样她肚子里还怀着他的老来子呢,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刘妈噘着嘴不接茬,沈蔷薇联想前后的事情,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想着那一次韩莞尔进门,无意中见到苏子虞和六姨太会面,那时候只觉得蹊跷,如今一想,六姨太大着肚子去见他,并不是那么简单……一个可怕的念头自脑中闪过,她当即瞪大了眼睛。
吩咐刘妈说:“收拾一下,咱们去见六姨娘。”刘妈只当她又要去送药,也不好劝她,就应了一声出去准备。
沈蔷薇兀自回屋洗漱,又换过衣服,就带着刘妈和小竹往六姨太的院子去。这一路自是魂不守舍的,一面想着这其中的纠葛,一面又想着要怎样帮助六姨太。
她如今做了母亲,更是不忍心六姨太和着肚子里的孩子受苦。待到了六姨太的院子,见丫鬟们依然防贼似的守在一旁,只是六姨太不同以往,她的身形已经极度消瘦,这样一对比,肚子就愈发显得突兀,每日的挣扎消耗了她的体力和精神,她很是倦怠,以至于在看到沈蔷薇的时候,目光都是呆滞的。
沈蔷薇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迟钝的恩了一声。沈蔷薇见她死死的护着肚子,就伸出手去。却被她本能的拂开,“别碰我的孩子!”
沈蔷薇碍着周围都是丫鬟,就说:“姨娘,我带了些安胎药给你。还有一些点心,你有什么想吃的么?都告诉我,我明天带给你。”
六姨太抬眼看着她,那目光幽幽的,似乎在判断眼前这个人是不是虚情假意。沈蔷薇就握住她的手,说:“姨娘,吃点儿东西吧。”
几个看守的丫鬟见不得沈蔷薇这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纷纷露出了嫌恶的嘴脸。眼见着她拿了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