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康良娣打头随后跟着孙良娣,尚奉仪一块儿齐齐进了正院,美其名曰晨昏定省,其实呢却各怀心思。
汪静姝说笑着叫她们坐。丫鬟们又是上茶又是添点心,好一阵忙乎。
“今儿怎么来了你们几个?”
“这天气愈发冷了,尚奉仪要是白炭不够使,便说一声自己命小厮去取便可。”
虽不是为了这事来的,尚璞莹依旧恭敬称是,自十日前被罚,如今她心里都有些畏惧王妃了。
“陈家主母的事你们应当听说了,”汪静姝清退丫鬟们,淡笑又是一句,“如今侧妃要为母守孝,你们不要去串门子。我已书信传给王爷了,也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康宜瑄应一声,“出了这事,想必王爷快回来了。”
但她这会子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如今已十一月初,雪都下了一场,愈发冷了,王府的事想必更多了,仅凭王妃一人如何料理的好?”
说起府务,汪静姝瞬间明白,康氏是来要协理之权的。转眼看向孙氏瞧她面色,想必她不知道的。突然一计上心头,“是该找个人顶替侧妃协理府务,我一个人真是忙不过来。”
康宜瑄脸上掩不住的喜色。
然而汪静姝下一句话就让她来不及高兴,“侧妃之下便是你们两位良娣,按照先后,该是孙良娣协理。孙良娣资历比康良娣更高些。”
顿时孙芳蔼也一脸喜意。原来王妃属意她。
康宜瑄恼火,“我哪一样不比她强,凭什么不能是我?”
“我说了,资历!”
这王府就跟后宫一样,不得宠的妾侍们只能靠资历熬。
“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孙良娣代侧妃协理府务罢,明儿起。”
孙芳蔼按捺不住喜色,“是。”
康宜瑄怒目直瞪孙芳蔼,吓得她想要放弃,可又舍不得到手的权利,不费吹灰之力。
汪静姝故意不看康氏,欲挥退她们,“天渐暗,你们便回去罢。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候不必来我这了。”
三人告退。
可片刻康宜瑄又折返,借口是帕子落屋里了,其实哪有什么帕子,无非是想跟王妃好好说道说道罢了。汪静姝不明所以,“康良娣怎么又折返了?”
她心知肚明,就等康氏自己把话说出口。
“协理府务之权,王妃不能给孙氏。”原本康宜瑄就想要这权利,但碍于侧妃在上,加之此乃王爷的意思,她便只有羡慕的份,可如今侧妃为母守孝肯定闭门不出,那么这协理之权怎么也该是她的了,她提及的事凭什么要便宜她人!
汪静姝喝了口温牛乳,“那该给谁?这侧妃协理原是王爷的意思,如今王爷不在可侧妃突然有事,我原想着我自己一个人理罢,累不累的无甚要紧,反正也就半年,毕竟不好擅自做主将这权随便给谁。但如今良娣突然提了,那我想着便交你们两位良娣手里,可孙良娣到底在你之前,她也是母后亲点进王府的,我总不好绕过她罢。”
“纵然我再想将权利交给你,到底还碍于她呢。”
“便如这晨昏定省时的座位,你康良娣就是在人家孙良娣之后呀,那就是个资历高低嘛。”
康宜瑄看不出王妃到底真心还是假意,总而言之她确实听到这一句,“那么王妃是属意我的?”顿一顿又道:“既属意我,又为何选她?你可不要给我打马虎眼。”
“我这不都说了嘛,这事我属意你没用,要靠资历。便是家室再好,靠山再强,都无用。那后宫好家室的多了去了,难道人人都能做皇后做太后了?”汪静姝一双无辜的眼睛提溜着转动,佯装诚心,“王府就好比深宫,靠位分靠资历靠子嗣。何况如今家室还有什么用,我们都是一辈子回不得京都去了的,再好的家室也靠不住母家啊。你说是不是这回事?”抚摸长长的金护甲,“都这会子了,我也跟你交个底。我汪家不好吗?我名门之后,我父亲位极人臣我妹妹是王侯侧妃得宠的很就连我堂妹都得公主喜爱,这王府里除了你也没人比得了,那我还不照样受她们的气?我还不是跟她们一样连通信都没法做到。在宫里时谁都要敬我三分,可今时今日在遥远的平州了,所谓的家室所谓的靠山还有什么用?”
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康宜瑄一时无话。
汪静姝不知她所思所想,直接说:“这件事关键不在于我这里,而是在王爷那,只要王爷说一句,那协理之权就到手了。要是王爷不说话,你若真想,便跟孙良娣去商量商量,也许她根本不想要这个权利呢。”
按理确实是这样。
“我已言尽于此。若你们为了这个协理权争执不休的话,惹怒了王爷,那我可是要收回的。”
康宜瑄说:“王爷不在,整个王府不是您做主吗?”
“王爷会回来的。”
康宜瑄想了想,没有往常的争论不休,而是安静的告退离去了。
汪静姝嘱咐采玉,“这牛乳冷了,换杯沩山毛尖茶罢。”
“是,”采玉示意品希换杯盏,自己却同王妃说起来,“主子,这是要让她们鹬蚌相争?孙良娣好容易得来的权利不会轻言放弃的。”
汪静姝有她自己的主意,“不,是让她们自己争出个胜负,我省得得罪其中一个。再说,渔翁得利的到底是谁还未可知呢。”
“可是主子就不怕这事到最后弄出人命?”采玉也有自己的担忧,“您晓得的,康良娣可不那么好相与,万一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