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静姝看着侧妃离去的背影,她眼底的疑虑更深。
侧妃,陈尔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人的心思和目的都能看清,唯独她的看不清,猜不透。她若不在乎,针对孙氏做什么?可若在意,她一味推却王爷去别处又为了什么?
“主子,等会子,王爷说来这儿用晚膳。婢子已经吩咐下去了,做一些王爷爱用的菜色。”
王爷难得来王妃院用晚膳,汪静姝还记得上回王爷用了说菜色太素,特意嘱咐一句,“好,上回王爷说菜色不大好,这会子多做一些好的。”
卉芬嬷嬷以为她很上心这事儿,心里很欢喜,直‘哎哎’的呼一声,又嘟囔着叫王妃换衣裳。偏生汪静姝不大积极此事,她这一天又要忙过年又要忙嫁妆的事,着实累得很,心里根本不想服侍王爷,却不得不承了他那份‘恩宠’,“我这身挺好的,我自己也舒服,王爷看着也不点眼,今儿到底冬天了,太娇艳看着没劲。”
一旁的青云不明白,低声嘟囔一句,“可娇艳不好吗?那个奉仪总穿粉嫩的颜色,婢子都看着扎眼。”
汪静姝你耐着性子解释一句,“我不是大姑娘时候了,身份跟旁人也不同,自要端庄得体的装束,否则穿出去何不要笑话人?”
青云默默无言,卉芬嬷嬷打发了她出去,屋子里没了他人。她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这王妃做的,连穿个衣裳……可有什么劲呀?主子。”
可一说完,她就懊悔自责,原本日子就不好过,若她再唉声叹气的,这主子心里岂非更难过……而她有时候也心里暗自难过,为什么日子成了这般艰难?终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汪静姝倒不难过这种小事,“无规矩不成方圆。穿个衣裳罢了,小事一桩。”她忧心的是皇城里的事,并非这种日常穿戴。若这种事都要难过,那这辈子岂非没有丝毫快乐可言……
“嬷嬷你去盯着库房吧,那里还没清点完,库房里的一切我不想别人碰,只能你跟青意青柳多费心些盘点。如今我最放心的只有你们了。这边伺候的有女史跟青云呢。”自不大妥当的青语遣回了尚宫局,宁王院开始重用年纪小些的青云,而青云也想跟着她们一同去北边封地伺候。
至于库房,汪静姝再放心林女史,也不敢完全托付这种事,以防万一。而林女史也明白,索性装糊涂从不过问库房的东西,若有要她拿主意的,她才再开口。
“哎,哎。”卉芬嬷嬷满口答应,转身便退出了屋子。
片刻青云进来伺候着,见王妃没换衣服便没有多言,而是弄着炭盆里的火,烧得挺旺。很快又奉了杯热茶,“主子,这是碧螺春,您尝尝。”
汪静姝不大爱喝碧螺春,或者说她不大爱喝茶,尤其是冬天,她喜欢喝温热的牛乳,“放那罢。王爷最爱喝铁观音,你去取,我记得应该还有。”
青云却笑着打趣儿,“原主子您还记得王爷最爱喝的茶呀。”
“那是早上我去凤仪殿请安,皇后娘娘提及的,我本不知道。”汪静姝没有撒谎,确实是刚知道的,她一直以为王爷喝什么茶都可以,听皇后才知道王爷最爱的是铁观音。
青云年纪小却装大人样,老成的劝两句,“主子,这样很好嘛,您从别处打听来王爷的爱好,以后照做,王爷会发现是个惊喜的。他会喜欢的。”
怎么这么小的宫婢还知道这种……竟还教她?
汪静姝端着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喜不喜欢我不知道,我守好自己做臣子的本分就好。”
青云不知为何叹一声,“您是不是失望太久,不抱希望了?”
或许曾经有过希望。指婚圣旨初下时,她是幻想过能跟王爷相敬如宾,她也不奢求能够如胶似漆,只要互相尊重敬重信任便可,可后来的一切让她明白‘相敬如宾’四个字于她是奢望。
汪静姝看了眼满眼期待答复的青云,与其说那些不靠谱的,不如干脆直接一句话,“我从来没有抱过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我从来只是他的臣子,尽自己的本分,替他打理好后宅所有事宜叫他不要有后顾之忧,做到一个王妃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这亦是汪家女儿的责任和义务。”
为自己家族平衡各方利益延续百年荣光,发挥一个棋子最大的用处。
她从圣旨下达那刻便知道,她是一颗棋子,只是这颗棋子要怎么发挥是她自己的事。
一个人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从前她是汪家女儿,如今是宁王王妃,身份虽有变化,但责任跟义务依旧差不离。这辈子算是逃不掉这些身份了,既然命运给予了她身份和地位,她也该以平常心态去接受,勇敢面对现实的无奈与考验。
那次大病之后她看透了很多,看穿了很多。
抱怨、憎恨、逃避,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宜。
青云沉默了。屋子里寂静无声,如一根针掉地都能听到。
半晌朱沛进内,他风尘仆仆而来,汪静姝带领了宫人们请了安。朱沛亲自扶起王妃,在旁人眼里他们夫妻关系似乎不错,可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宫人们退却。
“王爷从哪来?可冻着了?婢子新泡了您最爱的铁观音,您喝一口暖暖身子,去去寒。”汪静姝去取了茶盏来,递过去。
朱沛看了她一眼,虽脸上是笑着的,可眼底却终究是冰冷的。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王妃一向如此表面热络殷勤周到但实际上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