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的北荒草原,已经抹平了所有鲜活的印记。那些曾经春华秋实的生机,已经被越来越厚的雪被埋葬。
厚雪已经几乎延伸到大夏的疆界,这里新进发生过一场大夏和北荒游骑的恶战,虽然没有重创那些前去大夏扫荡粮草的南征粮骑。但好不容易抢下来准备越冬的粮草,被这一仗折损大半。这让粮队的总统领脱脱想起来就如鲠在喉。
这是一场野战,附近没有城池。
逝去的生命远离人居之地,再加上交战的双方都可以说是损兵折将,就无人再去打理那些遍地的尸骸。
陪伴那些散落一地的尸块血肉的,只有从更远的地方寻迹二人来的野兽们。北寒之地,让这些野兽看起来都瘦骨嶙峋。
但是,它们翻找出埋于厚雪的干硬的肉干时,眼中的那种凶狠却会让任何其他地方的野兽都要胆寒的。
但是循着这些被刨食的尸骸,项北倒是不用担心迷路。乌云骓驮着半死不活的主人,似乎也不太介意没腿的白雪让它每一步都格外的艰难。
独狼小白更是撒欢,这一次项北终于没有再把它抛下,而且这天地一线,只余白茫的世界仿佛唤醒了它血液里的某种感觉。
如今它已经成长为一头巨狼了,雪白的厚实鬃毛,在它奔跑时扬起一阵阵雪沫,看起来颇有气势。
雪地的厚度已经可以没过它的头顶,可是它却可以用强壮的四肢在雪层表面飞奔。这让项北有时也忍不住心生艳羡。
小白这天生的轻盈,比自己苦练数年的轻功还要得心应手。
不过一想到身轻如燕的感觉,一个温暖的身子就从身后拦腰抱了上来,“你知道什么是御空么?那才叫自由……”
那股曾经让项北迷醉的神秘香气,再次钻入他的鼻孔,项北感觉到一双璞翼震动,身子已经被那双环着自己腰眼的玉臂夹带着升入半空。
“我以为你死了?”项北鼻子一酸,连他自己都能听到声音中的那种委屈和悲伤。
“笨蛋,我这不是一直陪着你么?”
“可我看到你的游魂……”
“我已入仙,你那点功夫又怎么能烧掉我?”
“真的?项北的身体猛地一轻,原来你已经登仙?”他忍不住循着那股迷醉的香气转身,想要再看一眼那张精致的面容。
哪知一回头,只看到一片刺眼的白光。
……
哦呜~
一声低沉的狼嚎,突然从这道白光的某处传来,让原本已经融化到这股白光中,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项北瞬间醒悟过来。
对,自己这是在幻境之中。那种虚无缥缈,空灵无界的感觉,随即被一种沉重下坠,周身疼痛的强悍所掩盖。
噗噜噗噜,随即脸上传来阵阵湿滑的感觉,把项北从幻境中彻底揪了出来。自己已经不知在松软的积雪里昏迷了多久,乌云骓侧卧在他的一侧,替他抵挡着风雪,半边身子已经被白雪覆盖。
而一向顽皮的巨狼小白,正在用他那粗糙又湿滑的舌头,噗噜噗噜的舔着项北的脸颊。
清醒过来的项北心中一阵酸楚,看来,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看项北醒了过来,小白似乎松了口气。但也明白看起来这位主人是一时半会动弹不了了,索性贴着乌云骓把项北夹在了中间,伏了下来。
把身体埋在雪里,白狼的身子已经和乌云骓显得差不多长了。浓密的鬃毛虽然也有些扎脸,但好在鬃毛下面的狼毫贴的紧实。
狼毫里的温暖,就像是那个温暖的怀抱,项北终于坚持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
那些从前线败退的散兵和游民,终于将边塞失守的消息带到了大夏都城,盛安。逃兵自然是东躲西藏,不敢公开,但是流离失所的边民已经沦落为无家可归的乞丐,自然是为了一口吃食,使尽浑身解数。
有的坑门拐骗,锒铛入狱,更多的却是沿街乞讨,把边关的惨状声色并茂的描述给了享受着太平盛世的盛安百姓。
这股怨气在百姓中间越散越广,渐渐滋生出一种混乱不安的情绪,守备京城的禁军不得不把治安的压力上报朝廷。
那个一直沉醉于温柔乡里的当朝天子,终于也被这种不安的情绪波及到了。
“霍恩,最近京城里多了许多案子,据说都是流民所致,你可知晓?”
大夏天子下朝归来,像往常一样直奔坤灵宫,被宫人们抬着的轿子一晃一晃的,很是惬意。却依旧被朝堂上五军防卫司的折子给困扰着。
真不知那个木讷的报官是怎么获得了面禀皇帝的官职。
“你的这些战报可都属实?为何北境已经丢了四分之一,你才上报!”
华思检难得的认真看一次折子,因为折子里的内容让他触目惊心,妖兽大军已经连克西北重镇,即将击穿最后的金沙隘口。
虽然这皇帝醉生梦死,但是从小被老皇帝指定的帝师耳提面命,除了师说子曰,多少也对大夏的版图略有心得,一旦金沙城破,来袭之敌就可以一马平川的践踏大夏的土地。
剩下的雄关难破,但是敌人的兵峰完全可以绕过这些城池,直达盛安城下。
而皇城象征的帝都的威严,那些名义上的金甲禁军,只是充充门面而已。
五军防卫司的木讷言官面对龙颜大怒显然不知该如何招教,只能磕头如捣蒜,一面祈求得到皇帝的宽恕。
一面偷眼瞧向一旁的太师霍恩。
霍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