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校尉带着项北见识了自己的世界后,项北回到客栈的房间,一天没有出门,他其实已经默许,会替唐山想办法留住大夏的神器。
哲别措武功不高,幸存的镖师们也不足为惧,需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能不被人发觉这是大夏官方动的手脚。
驼队和项北他们的去而复返,让一向平静甚至冷清的殊勒城忽然热闹不少,除了那几个交头接耳的街坊,感受最深的可能就是客栈的老板娘赵媚儿了。
赵媚儿特别心疼一见如故的苏苏,可是又劝阻不了苏苏继续北上的决心,只好尽量替苏苏处处考虑,从衣食到用住多方照应。
苏苏得知哲别措有意做白首山的向导后,打算修整一天就继续出发,哲别措假意推辞一番也就答应了。
等赵媚儿为苏苏打点好路上的干粮和行囊后,已经快到半夜了,她回到自己的屋子,一时还没有睡意,掀开墙上的一块锦缎,原来锦缎之下,盖着一把精致的琵琶。
紧了紧琴弦,随着葱白般的素指轻轻撩动,一曲浸透着悲凉之意的《寒月》从赵媚儿的指尖流淌了出来。
抚弦之人黯然神伤,大漠粗糙的夜风听不懂这如江南小桥流水般的曲意,正如那些在自己身上肆意驰骋的男人们,只闻女儿香,却不思女儿怨。
突然,赵媚儿的弦子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赵媚儿心中疑虑,一边轻轻放下琵琶,一边走向房门,“谁啊?”
来人并不搭话,只是依旧自顾的拍着房门。
殊勒城小人稀,每天进城的人都要经过唐山手下们的挨个盘查,赵媚儿倒也没有别的疑虑,随手就把房门从屋内打开。
屋外之人蓬头垢面,似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下身的裤角都已经磨烂,长发打着绺子盖住了眉眼,竟然是响马“聋子”。
老板娘心中困惑,白天没听说城外进来过陌生人啊?
“聋子”慢慢抬起头来,垂在脸前的长发随即顺着额头滑向两边,脸上黏着一层厚厚的沙尘,呆滞的目光在赵媚儿的脸上停留了一阵,
“姐,我是赵龙。”
这一声“姐”喊得赵媚儿身子一晃,几乎栽倒。虽然从看到面前的黑影开始,女人的直觉早就让赵媚儿莫名的激动,但赵龙这一声呼唤,彻底撞开了赵媚儿的心绪,
“赵龙!”不顾来人身上的尘土和异味,老板娘一把把赵龙紧紧的抱在怀里,“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赵媚儿的肩头开始剧烈的抖动,眼泪在无声的抽泣中倾斜而出,这一幕场景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赵媚儿一直卑贱而顽强的活着,像一棵任人践踏的野草,正是因为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牵挂,在苦苦支撑着她的顽强。
姐弟一别将近二十年。从大夏皇城盛安廷尉府里的一双花样儿女,沦落到大漠边关异域重逢的天涯人,赵媚儿的身体里已经塞满了太多的绝望和屈辱。
赵龙却对赵媚儿这样温暖的拥抱显得麻木平淡,他静静的等着赵媚儿哭够了,才冷冷的说,“姐,先让我进屋。”
“对,对。”激动之下的赵媚儿并没有注意到赵龙冰冷的身体和麻木的表情,想着大概是大漠夜晚的寒冷已经快把自己的弟弟冻坏了,连忙把赵龙让到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
赵龙光着的脚板从房间里柔软的兽皮地毯上走过,一路掉下了不少黄沙,他环顾屋内的摆设,自顾的躺到了赵媚儿的床铺上,
直到现在,赵媚儿才终于从激动中慢慢回过神儿来,一边给赵龙盖上缎被,一边询问“弟弟,这些年你都去哪了?要不要姐姐给你打些热水洗把脸。饿不饿,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找些吃的……”
显然赵龙对姐姐的语无伦次显得有些不耐烦,打断赵媚儿的问话,“我有伤,不能见水!姐,我回来的事不能让唐山知道,他一直逼我给他做事,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响马那里替他刺探情报。”
“啊?!”赵媚儿顿时气得脸色发青,虽然唐山这厮诡计多端,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露水情缘总不应该把自己骗的好苦。
“这个混账东西,我非要找他说理去!”赵媚儿平日里并不惧怕唐山,而且常常是唐山为求欢而逗她开心,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奸巨猾的男人竟然对自己最牵挂的人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别去找他。姐,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好,好。”赵媚儿想也没想,就打算收拾东西和赵龙一起远走高飞。
“这些年我攒了些银两,就想着等找到你了,咱们一起去一个能自由自在生活的地方好好生活。”、
赵媚儿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去收拾细软,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没有一丝的留恋。
赵龙却说,“不过离开之前,我要到驼队那里取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
“弟弟,驼队的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赵媚儿有点不解。
“你别问了!”赵龙对多年不见的姐姐并没有什么耐心,“要是你愿意帮忙就帮忙,要是不帮忙就算了。”
“那是什么东西?姐姐当然帮你。”
“一个古董,就在他们第三匹骆驼的那个货箱里。我累了,想要睡会儿,记得,千万不要让唐山他们知道我在这儿。”
赵龙大概真的累了,脑袋一歪,不再搭理赵媚儿。
也许是分别太久了,赵媚儿看着赵龙略显陌生的样子有些失神。在自己印象里,弟弟还是当年那个白净懦弱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