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暮得到宋绯失踪的消息时,距离彭佳伪造信息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
彭佳家里没有任何线索,但他还是脸色阴沉地站在客厅,仿佛只用一双眼睛,就能看见宋绯曾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当然不可能。
钟时暮有些后悔让纪深离开,可现在无论是怎样的想法,都为时已晚,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亡羊补牢。
彭佳,龙牙湾,唐斯涵……
想到最后那个名字,他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的猩红。
“彭佳改签了今天的航班,现在已经起飞。”邹利文在一边说道,“目的地是西雅图。”
“她不一定会过去。”钟时暮道,“你去找人把这段时间里离开的航班全拉出来,尽快找到她。”
“是。”邹利文点头,正要离开时,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赶紧接听,可刚听完一句,就脸色难看地望着钟时暮:“钟总,老宅出事了。”
按邹利文的话说,钟家一群不相干的亲戚突然齐齐露面,似乎要找钟衍麟讨个说法,而他们之间的始作俑者,却是钟正泽本人。
讨说法的矛头便指向钟时暮。
可钟时暮听完,并没有任何波动的情绪,甚至勾了勾嘴角:“真是巧,都赶到一块去了。”
然后,叮嘱完邹利文去调查龙牙湾那边后,便自己驱车开往钟家老宅。
这天晚上,夜幕下的钟家老宅灯火通明,可客厅里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正于上首极度不悦的钟衍麟,一个是志得意满的钟正泽。
钟时暮进来看到他们俩,找了个自己习惯的位置坐下,问:“二叔,听说您刚才带了一干亲戚来看爷爷?”
钟正泽皮笑肉不笑:“你一向忙于事业,还不兴我来给长辈解解闷啊。”
钟时暮倚着沙发翘起腿,淡淡道:“解闷是您的孝心,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要是这孝心里掺了些别的东西,我怕会给爷爷添堵。”这番话说起来,他顺势曲起手指敲了敲身边,“万一您请来的那些人里,对市光有什么想法,难道得我这个小辈来指着您训吗?”
钟正泽一下子窜起火,可看钟时暮拿手拍的位置,正是之前吵吵嚷嚷不得停的中心点,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心里便先弱气了几分,不过……
“时暮,我是钟家的人,做事当然会为钟家好好考虑。”钟正泽假模假样地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但片刻后又皱起眉头,道,“可是你……”
“听二叔的意思,好像说我不是钟家人一样。”钟时暮瞥了眼一直沉默的钟衍麟,“当年,我由爷爷亲自接回来,您就算不信我,难道也不信爷爷?”
“这不是……有人不信。”
“谁?”钟时暮脸上泛着冷意。
钟正泽不说话了,斜着眼看钟衍麟。钟时暮便也顺着他看过去,目光坦然,隐隐裹挟着些许只有钟衍麟能懂的意味深长。
果然,钟衍麟见状开口:“不过是一群道听途说的家伙,值得你们俩这么在意?”
钟时暮笑笑:“不值得。”说完他站起来,看也不看钟正泽一眼,只对着钟衍麟道,“既然爷爷这么说,我就先走一步。”
钟时暮这话不过是为了告知,说完便转身就走。他抽空来此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给钟正泽一记耳光,如今目标达成,自然还得顾着宋绯那边。
可钟正泽却好死不死地跟上来,一路出了老宅大厅,才叫了声:“时暮。”
“二叔还有事?”
钟正泽笑:“我突然想到,自从你母亲去世后,好像我们家还没出个像样的人去那边悼念,你看不如找个时间——”
“不了。”钟时暮猝然打断,冷冷看他,“我母亲并不想见你们任何人。”
且不论钟时暮身边如何状况频出,单就宋绯那边也是满脑门包。
宋绯以为在听到那声“missq”后,就可以借此探听更多,可没想到对方马上消停,除了头顶不停送风的呼呼响动,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坐以待毙是肯定不行的。
宋绯索性重新坐回床上,闭上眼,渐渐放空自己。她努力回忆着那团被雾气萦绕的昏黄光影,以及刚才毫不犹豫找到摄像头位置的乍现灵光。
走到深处……进入一间屋子……对着某个方向说话……
倏然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弦在轻轻拨动。
“唐斯涵,我们究竟认识多久了?”她缓缓睁开眼,看着摄像头的方向道,“如果是在有话要说,请当面与我说清楚。”
从彭佳身上并非不能联系到唐斯涵,但最重要的是,唐斯涵如此费劲心机地布置,难道只是为了不甘被钟时暮抢了未婚妻?
直到现在,宋绯终于琢磨出了不对劲。
而话音落了片刻,她终于听见咔哒一响。
然后,门被缓缓推开。
宋绯很久没见过唐斯涵了,也许在她心里,已经不由自主地将唐斯涵划分到永不相见的那一列。
但划分归划分,真正见了面,该说的话还得说。
宋绯一动不动地坐着,看他走进来,目光在他戴有金边眼镜的脸上扫了一转,开口便是:“我都能想到是你,你以为钟时暮会想不到。”
“他的想法从来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唐斯涵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能想起来多少。”
“想起来?”宋绯盯着他,警惕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唐斯涵走过来,俯身,手搭在宋绯身侧,试图把她圈在自己怀里:“绯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