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初赛时间临近,宋绯开始进入设计稿的最后准备阶段,其间还要将回宋家这一事项提上日程,因此时间更显得格外紧迫。
可宋家那边,却出人意料地没有任何反应。
宋绯看着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开始怀疑钟时暮并没有与那边通过气,便在晚上等人回来后,把他直接堵在玄关口。
“怎么回事?”她晃着手机问。
钟时暮却反应慢了半拍:“哦,他们最近在国外度假,可能……”顿了顿,声音有些迟缓,“要下个月才回来。”
宋绯一愣:“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但说完又想到,仿佛从住进文苑开始,她与父母的联系,就莫名终止了。
怎么会这样?
她的思绪在无意识翻滚,耳边却倏然传来江晴音的声音——不要太相信,那语气慎之又慎,不得不让人刻骨铭心地记着。
宋绯心里有些落空,于是冲钟时暮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可要走之前,却被虚虚地搭了下胳膊。
“绯绯。”壁灯下,男人眼里溢满了温柔,又平添几分散漫,“帮我倒杯水。”
印象里,他从未对用过这样理所应当的语气。
宋绯敏锐感觉到不对劲,凑近些许,鼻端隐隐飘来些许酒香。
她脱口:“你喝多了?”
钟时暮笑笑,没说话。
宋绯眯起眼,借着壁灯,从钟时暮眼角残留的红色,看到他无尽缱绻的眸光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某处地方被突然敲响。
那种感觉,是秘而不宣的诱惑,而被诱惑的,是她。
宋绯有些狼狈地背过身:“行,我给你准备。”
说完,转身去往厨房。
钟时暮站在原地,眼神沉沉,好久都没有动。
宋绯说的没错,他确实喝多了。
原本今天只是普通饭局,可席间邹利文传来的话,却让整个氛围顿显微妙。
邹利文低声说:“唐越年那边,恐怕会将部份资产交由唐斯涵打理。”顿了顿,他又道,“重回陵州。”
钟时暮与合作方碰杯的手突然一顿,转眼便又若无其事地笑笑,可眉眼间略显阴霾的神色却泄露了他的心思。
唐斯涵,怎么会突然同意在陵州起事?
他心里一动,突然问:“宋家那边呢?”
邹利文似乎难言:“他们……与唐越年一起。”
钟时暮心里陡然沉下。
宋绯忘记的十四年时间里,宋家曾一度与试图入主陵州的唐家交好,交好到……
愿意结成儿女亲家。
关于唐家诸事,宋绯一无所知,现在,她正在厨房烧水,水壶咕噜咕噜地响,热气从壶口升腾,令视野里所有物品都被失真地拉扯。
而同样失真的,还有对钟时暮陡然而起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即将离开文苑的缘故?
宋绯琢磨不透这份心思,如果说是单纯的喜悦,好像不太对,但又说是舍不得,似乎也不正常。
想来想去不得结果,她只能把那份莫名的旖旎按捺下。
就在这个当口,水壶也适时候叫响。
宋绯定了定神,准备去拿,可手刚伸到半空,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只手给覆盖上。
耳边,传来酥酥麻麻的一句问:“怎么这么慢?”
宋绯抖了下身子,手不自觉地向下落,又被交缠着握住。
而身后,有轻轻的笑,呵出的热气在她耳边打着旋,直将她的神思带到九霄云外。
宋绯的心一下子蹦到喉咙口。
可不等说话,钟时暮又把头垂在她肩上:“绯绯,我渴了。”
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说话而已。
宋绯的心又晃晃悠悠地沉下来。
“水刚烧好。”她轻声说。
“嗯。”他也轻声答。
宋绯就这么让钟时暮搭着头,手上慢悠悠地拿水壶灌水。
淅淅沥沥的水声里,钟时暮偏过头,能恰好看见宋绯微抿的唇线,还有流畅精致的下颚线条,一如从前。
只是,从前?
或许是酒精的驱使,他失着神,突然叹了口气:“绯绯。”
水流渐渐窄了。
“可不可以……不回去?”
声音很轻,却如同壶口最后几滴水珠,给心里砸下一圈涟漪。
而宋绯定了定神,却还是说:“水倒好了。”
然后,转身帮忙扶正身子。
钟时暮没有拒绝,被酒气熏染的脸柔和得不可思议,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却没有喝下去。
手在洁白的杯壁上轻轻刮过。
“绯绯,等到十二月二十四日,好吗?”最后,他问。
宋绯没有立刻答应。
当天晚上,庄映秋终于回了消息:“我和你爸后天回来。”
而她敲敲打打,删了又写,最后却只有一个字:“好。”
陵州刚入冬不久,漫天寒风萧瑟,冷得人只往厚重的衣服里缩。
宋绯就这么一路裹紧地到了宋家,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门廊,心里漾起些微复杂的感觉。
她换好拖鞋进屋,屋里开了暖气,从脚底暖到心口。
客厅里,庄映秋一身居家服,听到声音站起来,却不上前,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又像是遥遥相望。
片刻后,还是下楼的宋长林看见她们俩不动,咳了声:“绯绯回来了。”
庄映秋也终于意动:“绯绯,坐吧。”
声音有些嘶哑。
宋绯不由又看了庄映秋几眼,过分近的距离下,她终于发现庄映秋比上次见到时,似乎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