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连忙过去,满是歉意地在一旁坐下:“蔡姐姐可别恼。”
“……祁佑到底不是那旁人,一说出口我也怕这事儿便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抿了抿唇角:“……若有个年轻气盛,这事儿作不得数了,好歹无人知晓。”
她与祁佑两个面上也能保留一丝颜面。
只没想到祁佑如此认真,这些时日来,情意不减反增,叫她也在这日益的相处中渐渐失了心。
蔡氏稍稍一想便懂了她的意思,一时之间不免有些心疼:“你说你,怎的这样想,祁佑这孩子虽少言寡语,可谁都看得出来只在你跟前跟换了模样似的,早先我不知道,如今想来是他早早地将一桩心思托给了你。”
春归笑笑,事有万一,她确确实实有过一段纠结的时刻,只不过最后也败给了祁佑的坚持。
“你放心,这事儿既然已过了咱们的名头,咱们就都站在你后头给你撑着,我就等着祁佑高中,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去!”蔡氏也跟解了一桩心事似的,长吐了一口气。
“说来说去还真没有比祁佑好的年轻人,如今怎么看怎么登对!”
春归被她说得脸色微红,遥遥地看着外头,想起接下来几月的日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日子依旧要过下去,总算这照模照样地早就有了一套流程。新月里春归又找清正雅居的掌柜定做了一套好意头的笔墨纸砚给换上,这镇上去科考的学子不多,拢共二十来个秀才,最后打定心思上去的不过十来个。剩下的几个后来也成了前头铺子二楼的常客。
因着郭如意的这层关系,镇郊的窑厂她也能说上一句话,便又亲制了一批瓷器换下前头人人都看惯了的。时时上新的点心茶水,连铺子里的锅碗瓢盆都时不时换个新鲜样子,铺子里的客人自然只多不少的。
只日子照旧在过,头几天确确实实连几个小的都不太适应。少了知行周晗在旁作怪,少了祁佑对几个孩子的教导声,知平几个兴致也不高,这院子里一下冷清了起来。
好在九月里又是一茬番薯季,又正逢私塾里的小考,大的小的又有一场忙碌。
郭如意这趟上去只带了人手,初初一个月也仅是布置几间铺子。既是一同合作,虽郭家本家在这里,这头的番薯少不得要她看顾些。因而往后几日春归也时常镇上小凉山两头跑,最要紧的是前儿同全村人签订的一式两份的契约还没见到乡亲们的手里。
从古至今,庄稼人的勤劳是从骨子里烙印下的,天生地养的勤奋刻在每个背朝黄土地的人们身体里。短短半月,春归再次回到那小凉山,村口遥遥一望,家家户户门口都开出了几块地,嫩绿的藤蔓处处茂盛,一阵风过,圆状的大番薯叶轻轻一晃,齐齐整整的,家里有小孩子的人家时不时走过也泼一手的水,地里一点杂草都没留下。
再看村口一大片的田地,稻谷金黄,已有好几户人家在地头收割。里里外外都是一副盛景。
远远地瞧见春归来了,早有人忙不迭地跑来。
蔡氏要忙活厨房里的事项,因而这趟是耿荣一道陪来的,见耿荣抱着两个匣子,想也知道春归这一趟过来有要紧事儿。
见人过来春归忙打了几声招呼。
走在前头的婶子笑道:“可巧咱们前儿还在说要不要上去找一找春归呢!咱们是头一回,闭眼过河的也不知道情况,那番薯估摸着是长好了!”
春归应道:“婶子可没想错,差不多是一季了,这不我今日过来瞧瞧。”
有人半是疑惑半是高兴:“哎哟,这么快就是一季了?”
既是长成了按着契约便是收钱的时候了,可谁也没想到竟这么快,众人听了心里都有些意外。
“咱们这趟去山上给移那番薯,挖到底那东西早已长了好大的个儿,放自家里种了几天就长好了,倒是白白有了这一季。”说这话的是个中年汉子,大热的天田间地头地来回转,虽辛苦,可面上仍挂着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银钱我拿着该有些烫手。”
其余几个这么一想心里虽不舍,可也觉得是这理儿。
只下一刻春归叫耿荣从马车里拎出一桶湃了冰的瓜果,再转头笑道:“不论照料了几日,叔婶们总是辛苦的。”
“我可万万不能克扣自家乡亲们的报酬。”
这话一落,迎上来的几人听了没有一个不高兴的,春归这话便是要将那银子落到实处了,这才过了多少日子啊,就要白得几两银子了!
脸皮薄的几个面上早就不好意思了,还想说几句便被她压住了话头,一桶凉飕飕冒着冷气儿的瓜果就地一放,把周围人身上的热气儿都给盖下去了。
“叔婶们辛苦,这趟下来我备了些水果,劳叔婶们去叫叫其他乡亲们,咱们边吃这瓜果边把那契约给拿了!”
这凉津津的果子在眼前勾着,几人早就馋了,倒不是馋果子,实在是这夏季里的冰哪是穷苦人家吃得起的。
他们挖地窖都是为着多腾出一些地来储存酱菜粮食,哪有那功夫放冰块。
听春归这么一说,早有人应下:“好嘞,这时节大家伙儿要么在田里忙活要么在自个儿家里呢!我帮你去叫!”
另外几个听是契约的事儿也高兴坏了,虽是口头应下了,可一没签二没拿到手里,他们心中也是着急的。
这不几个朝着田里叫了几声,几个小跑着挨家挨户地去叫了。
春归笑了笑打开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