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剑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呆坐在一旁,目光呆滞,与平时霸气金领的气质判若两人。
他是被叫来协助案件调查的。
李汤霓进来的时候,他的眼珠难得活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刚要打招呼,忽然发现她身后的手,正牵着一个年轻高大又健美的男子,而那个男人的神情对她呵护备至,正是曲南休。
容子剑马上就明白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可自己笨得几个月都没想起来问一句,就要替人撑腰。
垂下头凄然一笑,这是何苦呢?
“我女儿从小品学兼优,人见人夸,工作这几年也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你们当领导的,干嘛要这么刺激她呀!她自尊心强,你那么说她,分明就是不给她活路啊,别说是她了,换了我,我也受不了!”
边哭边锤桌子的,正是容子剑手下自杀员工廖颖的父亲,他已一夜白头。
廖颖母亲昨天听闻噩耗已经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里,无法想象她若是在场,又会是怎样的心痛欲裂。
廖父又气又悲,嘴唇发紫,身上直哆嗦。
他忽然站起来,踉跄来到容子剑跟前,指着他鼻子说:“我就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她让你给逼死了,你让我们老两口以后怎么活呀,我跟你拼了!”
还没等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几个民警赶紧上去给他急救,又是按人中又是捏虎口,再加上按压心脏,惊心动魄折腾了半天,廖父总算是缓过一口气来,把旁人都吓死了。
遭受着良心谴责的容子剑暂时松了一口气,出人意料地“扑通”一声跪在廖父脚边:“对不起叔叔,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民警把他拉了起来。
以容子剑一贯的霸道和骄傲来说,能这样做还真挺不容易的。
别说给人下跪,他骄傲得连头都没低过。
小时候考试,他霸气地说:“除了一百分,难道还有别的分数么?我这辈子就没考过别的分数!”
曲南休目睹了这一幕,倒是挺喜欢这个敢作敢当的容子剑的。
李汤霓觉得自己的责任也很大,万分愧疚地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两个当事人客观陈述了事实,并没有逃避责任。
民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做了笔录,就让他们回去了。
三人刚走出派出所,只见容子剑忽然以手撑墙,很不舒服的样子。
曲南休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哥们儿,你怎么了?”
容子剑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我先回公司了。”
曲南休松开手,见他走了两步有些晃,就又扶住他:“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容子剑看了看四周:“不用,我去前面茶餐厅坐一会就好了。”
“我送你吧。”
于是三人同去。
右边容子剑面如死灰,左边李汤霓脸色蜡黄,曲南休瞧了瞧他俩,干脆找了个包间,安排他们全都坐下,给每人点了点喝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俩就接受现实吧。”
李汤霓叹道:“唉,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遇到的不顺特别多。”
曲南休安慰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正常,关键是要学会想得开。”
容子剑望着窗外说:“想得开,谈何容易啊。我现在真挺后悔的,当时做得有些过了,不应该群发邮件跟所有人说廖颖的事,用词也太犀利了,确实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唉,我这个人就是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以前也有人这么说我,但我从没往心里去过,现在终于出事了。”
李汤霓说:“容经理你别这么说,你当时也是考虑到我的感受才那样做的。我也有责任。”
“现在争论是谁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对不起廖颖的家人。”
他想起了公司的风言风语,说廖颖已经暗恋自己两年了,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就更加觉得对不起她。
廖颖工作能力强,每次交给她的任务都办得很漂亮,但是自己也很少夸她,甚至没拿正眼看过她。
因为她话多,是自己不太喜欢的那种女人。
容子剑浅褐色的眸子失了神,他按了按太阳穴说:“我真是太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否则不管多少钱,我也要来一份!”
说到这里,李汤霓看了曲南休一眼,曲南休也被提醒了,他正在琢磨要不要把后悔药拿出来。
考虑了一下,他决定不拿。因为派出所那里的事还没完,如果再找容子剑了解情况,到时候他什么也不记得,那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等这件事彻底了结之后,他倒是很愿意帮帮这位兄弟,再说他也是李汤霓的前领导,而且整个事件是因保护李汤霓而起的。
告别了容子剑,曲南休和李汤霓回到自己家。
一直闷闷不乐的李汤霓忽然看了他一会儿问:“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回老家看父母了呀。”
“还有呢?”
“还有?”
曲南休心虚地看了一眼李汤霓,心想,她不会那么神通广大,什么都知道吧?
见他迟疑,李汤霓从他肩上拾起一根长发,叹了口气说:“这次不是摇摇的了吧?”
曲南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也太背了!那根头发是棱花的。
李汤霓沮丧地说:“曲南休,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吗?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争辩了。”
小曲百口莫辩,只知道拉住不让她走。
“曲南休,你是跟别人好了,还是又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