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避开潘学楼的礼,道:“知县不必如此,我不是什么上阁官,只是碰巧遇到此事,医者父母心,哪有见死不救之理?”
大姚官员称呼官大者为上官,若是清雨阁阁官,则是上阁官。潘学楼心中断定了他是药王,是清雨阁巡道台的阁官,自然称他为上阁官。王离不知这些,故而有些莫名其妙。
潘学楼看王离一身白衣,虽不是官宦的行止,但听他言语不俗,理应不是凡人。只是他样貌年轻,却有那等惊世的医术,青州何时有这等人物了?
潘学楼心下奇怪,脸面未有表露,有这等医术的岂会是无名之辈,他不敢小觑。王离既说自己不是阁官,他便顺势拱手道:“先生高义,既如此还请先生坐堂听审,待我结完此案,再与先生长谈。”
说完差了公案边的卫兵去拿了座椅来,在堂间给王离安了座位。潘学楼回到公案后,理好心中说辞,道:“王大成,你此番上报冤情本无状子,乱敲响了冤鼓,按例该受棍刑三十下,但念在你一心为父、所念皆老的孝心上,罢!本官免了你的棍子。”
王大成磕头拜谢。
潘学楼继续道:“你和我细细说来,那刺伤你父亲的人是谁。”
王大成跪在地上,道:“草民未追上那人,也不认得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我家,还害我爹……”
“啪!”
潘学楼拍了惊堂木,吓得王大成一哆嗦,潘学楼怒道:“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还来此喊冤?”
王大成忙道:“草民虽不知那人是谁、为何伤害我爹,但我知道他的样貌,他,他是光额,还扎着辫子,个子很大,说的也不是大姚的话,不像是大姚的人。”
“哦?”潘学楼捻了捻下巴的胡须,“这是髡发?大真人?”
“大真?”王离听着耳熟,嘴里将这“大真”二字轻轻念道一回,脑海中回光一闪,忽想起昨夜姚渐雪说的话来。
“极品烟罗玉有一颗在大真王庭南大王耶律齐手上,这玉城也不是大姚边境,大真人竟敢在大姚行凶?”
“知县老爷,那人确不是我大姚之人。”
王父挣扎着要跪下,潘学楼免了礼,问道:“老丈,你也是衙里的老人,又有伤在身,不必拘礼——你将那事慢慢说来。”
“咳咳”王父轻咳了两声,道:“多谢,多谢知县老爷,那是大真人,他来我家是偷鸡的,却被老头发现,那胡子急了眼,顺手拿了锅堂上的刀……”
公案上潘学楼捻着胡须,左立的灰袍门客上前挡手附耳说了一句,潘学楼皱眉思忖良久,道:“大姚与大真自永定四十年结盟,至今已有十八年,两国拒于琳琅,未有侵犯。况且我玉城位居大姚之南,离大真何其远哉,理应不会是大真贼人作孽。你们且回去,待本官查清此案,还你一个公道。”
“这……”
说完,不等王大成回应,便拍了惊堂木,喝了声“退堂”,王大成和妻儿不敢多言,抱着王父唯唯退了出去。
王离因灵气入体,体质已非常人,听得见那灰袍门客说的一句是“许家于琳琅有药石生意”,他又听潘学楼讲到大姚与大真两国之间有盟约,似乎正是以琳琅为界,故而心中了然,暗道这许家竟不止是倒卖药材玉石,竟然还走私起来了。如此也难怪那罗胖子店里都是假的烟罗玉了,真的想必都卖去大真了!
听出这潘知县要推脱,王离一介平民,要帮王大成也是没法子的,他站起身子,打算离开正堂,却被潘学楼叫住。
“先生留步!”潘学楼走下公案,上前几步喊住王离,王离转过身,心中疑惑,不知这潘知县何故留下自己。
“不知先生贵姓?来玉城有何要事?啊,我痴长你几岁,你便称我潘老哥就是了,哈哈哈。”
这潘知县倒是没脸,哪里是痴长几岁,王离心知这人不是好官,但表面功夫毕竟要做,拱手道:“潘知县说笑了,小弟免贵姓王,来此玉城倒是无甚要事,只是处理房屋报备事宜,碰巧在东间看到了这出。”
听不出什么,潘学楼看着眼前相貌平常的年轻男子,猜不透来历,他有意结交这位医术惊人的少年,笑道:“正是英雄少年!王老弟年纪轻轻,竟有这等起死回生的药术,真让人惊叹呐!今日我做东,青云楼不醉不归!”
“啊不必了,”王离推辞道,“今日早已有事在身,实是对不住潘知县一番盛情。”
此人为官不正,虽是知县,王离不愿与他有过多交集。
他如今有《千药仙方》在身,今日牛刀小试,心知自己一身医术已是不俗,在这个药者至上的国度,倒还不会心惧一个小小的知县。
潘学楼被王离拒绝,脸上微微一愣,心中颇为不快,脸上却笑道:“哈哈,如此不巧,那就下回吧。”
王离微微拱手,走出了大堂。潘学楼眯了迷双眼,暗暗寻思了起来。那灰袍门客不知何时走到潘学楼身后,道:“若真如那王大成所说的救活了他老父,药术深不可测啊!只是青州徇阳巡道台没有这等人物啊。”
潘学楼笑道:“这人没有功名那是最好,最易笼络,有这等药术,日后定是名扬天下,到那时我等岂能触及其衣袂?”
……
王离出了大堂,找人问了张越,经那王大成一事,衙里的人都以为王离是药王,哪敢冷落,将王离送到户房才离开。
户房中有两个贴司坐在桌后整理着书册,见到有人进来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