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还在地上哼哼,突然听到那清冷的声音,整个人一震停住翻滚,也不喊了,缩着手脚爬起来,就要往人群里钻。阮墨眉头皱起,往前跨步揪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挣扎不动,只得转头对着叶青又是作揖又是求饶:“叶掌柜,我不知您也在车里。否则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您饶命,饶命!”
叶青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末了转头跟阮明羽揖手,替他求情,“大掌柜,您请看我的面子,这次就算了吧。”
阮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阮明羽,见他微微点头,才松了手默默退后到一旁。那人一得自由,忙连滚带爬地滚出人群,仓皇逃进了人群。
叶青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人走远,才重又回到马车上,对众人歉然笑道:“让各位一进城就遇上这么一出,实在抱歉。等会儿到了酒楼,我先自罚三杯。”
阮明羽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微微撩起车帘朝外看了眼,沉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叶青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此人叫马千寻。前些年流落到这里的手艺人。那时店里掌柜看他确实有些本事,还想收留他进店里工坊。奈何此人嗜酒嗜赌,店里也不敢留他了。”
阮明羽点点头,又往外看了眼,如海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那他为何这么怕你?”
叶青笑了笑,“他不是怕我。只是我偶尔接济他几个碎银,他不好意思在我面前犯浑罢了。哎,到了。”
他率先下了车,与候在门口的姚掌柜迎了在众人下来,进了酒楼。宴席安排在二楼的雅间,一边靠着雕花栏杆,正好能把楼下和对面舞台上评弹说书的看个清楚。
众人都是旧相识,气氛更是活络自然,觥筹交错间很快酒过三巡。正聊得兴趣,突然听到大门口传来大声吆喝:“伙计,上好酒好菜来!”
正是那熟悉的破锣嗓子。
众人不由得好奇探头看下去,果然见那马千寻大摇大摆走进来,到了柜台前,拍出几颗碎银,豪气地道:“掌柜的,店里的好酒好肉,都给大爷我上上来!”
掌柜的也认得这个混人,见他如今这阵势,摇头笑了笑,“这些银钱只够还你上次的赊账。小二,给他上一壶浊酒,送他一碟子花生米。菜肴是没有的。”
“哎哎,我说你这是!你这里的浊酒掺这么多水,也好意思拿来卖?”
那马千寻忿忿不平,见掌柜作势要把酒收回去,赶紧双手搂住酒壶,护在怀里,又大声嚷嚷:“你可真是狗眼看人低!想老子我当年,也是给皇帝做过贡品的。喝你点酒怎么了。老子一高兴,给你雕个金佛出来,可就买下你这家店面了!”
店小二送上一碟子昨夜炸的陈花生米,闻言笑道,“就你啊?你这双手没被赌场的李麻子剁下来,原来是留着给你吹牛的呀。”
“你别瞧不起人!”马千寻正对着壶嘴嘬了一口酒,把酒壶撤开,瞪着那店小二,“当年那人求我做金佛,就是要送往京里进贡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佛的脸该怎么开,头上要点九髻,佛座上的盘龙是五趾。这些除了……”
吓得掌柜的连忙掩住他的嘴巴,叠声道:“我信了我信了,祖宗!你能不要大声嚷嚷了吗?皇家的事情也是你能混说的?吹牛也不看看对象!行了行了,小二,给他换个带走。我这里供不起你这尊大神!”
而在楼上雅座的阮明羽却眼神冷厉地看着楼下那醉鬼,此时转眼瞥向黎静珊,果然见她双手绞着帕子,用力得指节发白。
“阿羽……”黎静珊才刚开口,就被阮明羽轻轻按在手背上,轻微地点了点头。
那马千寻得了好处,嘿嘿笑着接过酒菜,摇摇摆摆地走出店面。阮明羽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伺候的阮墨。阮墨木然地点点头,出了雅间。
叶青自然也看出了些什么,却只当无事,只顾劝酒布菜。又把话题扯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上来,“听闻两位师妹,一个想找彩金的锻炼之法,一个要寻增加金属强度硬度的秘术。只怕泰州这里,都没有什么可用好法子呢。”
“无妨,我们也打算去钺城看看。路过泰州,顺便打探一二而已。”
黎静珊笑道,“我记得你当年曾说过,泰州城里曾有匠人加入铁线草灰炼金,从而得到红色金。如今可还有人懂此项技术?”
叶青摆手道:“早没人用这个技术了,因为加入草木灰后杂质太多,啥也作不成。而且颜色暗沉,不好看。”
姚掌柜见他们说起技术问题,又给他们加了几个菜,就先行告退回店里坐镇了。留下他们几人叙旧加探讨。
黎静珊换了一杯茶,沉吟道,“难点就是去除杂质问题,若是能解决这个难点,就不成问题了……你还知道哪些改变金属颜色的法子吗?”
叶青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楼下,踌躇道,“我不知道什么法子,不过……有人说他知道。只是不知道信不信得过。”
“是谁?”黎静珊和孟姝异口同声问,接着同时醒悟过来,“你是说,刚才那个酒鬼?”
“当年那马千寻来竞宝阁谋差事,就是给我们看了一小块红中带金的彩金。”叶青点点头,“他说他能炼制出彩色的金银。就为这个,我力主留下了他。没想到,他那只是个噱头,后来要他再锻铸同样金属,却再也没能做出与样品同品质的好彩金来。”
“大伙儿都怀疑他是骗子,加上他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