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商羽衣笑笑,“你想我写什么字?”
“就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商羽衣握笔的手一顿,良久没有下笔。黎静珊在一旁看着,小心问道,“商老板,有什么问题吗?”
商羽衣回神,勉强笑了笑,“没问题。”终于饱蘸浓墨,挥毫而就。又在左下角签下名字,盖上私印。
黎静珊拿着那扇子小心的吹干墨迹,对商羽衣郑重道谢,又送他出了大门。直待商羽衣的马车走远,黎静珊看着那墨色淋漓的扇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本是为着岳轻姿求的这幅扇面,如今拿到手了,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给她。说到底,这份身份悬殊的爱情,太过坎坷。
本来这几个字是为了鼓励岳轻姿勇往直前的,然而她如今已不确定,这么做是否正确了。
“在看什么?”身后是阮明羽的声音。
黎静珊吓了一跳,转身的同时下意识地把折扇收到背后。阮明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有什么想瞒着我?”
“……还不是你说,让我别插手安平郡主的事嘛。”黎静珊临时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把手里的扇子递了过去。
阮明羽看着折扇上的字,“所以你还是插手了?”
“没有啊,这扇子还没送出去嘛。”黎静珊小心观察着阮少爷。
“这扇子烧了。”阮明羽把扇子合起,递回给黎静珊。
黎静珊睁大眼睛看阮明羽,眼里满是不解和祈求。
“你知道,前些日子,韩尚书家已经派了媒婆上岳王府说亲了吗?”阮明羽话音中带了少有的冷肃。
“不管商岳二人以前有什么过往,都以成云烟。如今他们身份悬殊,再者岳轻姿就要嫁人,在与商羽衣牵扯不清,女为不守妇道,男为勾引良人,都是要游街沉江的恶行。”
“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你还何必给他们许些虚无的念想?”阮明羽的声音越来越严厉,“难道还要鼓励他们犯罪吗?”
“明知不可为的事……”黎静珊低头看着那铁画银钩的字体,心里默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突然勾起了她无边的逆反和勇气。
“为何就是不可为之事?他们男未婚女未嫁,又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她大声道:“照你的说法,咱们也不应该在一起!你我身份悬殊,还有女子不能从商当差的破规矩,我们这样努力奋斗又有何意义?!”
这番话说出,黎静珊和阮明羽同时愣住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黎静珊内心真正的不安和犹豫,是来自对他们前途的不确定和担忧。因此她才千方百计地帮助岳轻姿,去完成一段看似不可能成功的感情。以此来增加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安全感。
究其根源,还是黎静珊对他们的感情未来,没有信心。
阮明羽的眉眼柔和下来,搂着黎静珊的肩膀往外走,“走,我也收工了,咱们去吃你喜欢的小馄饨去。”
黎静珊:“……”
她别扭地跟他往外走,心道,方才我们不是在吵架吗,怎么这家伙没事人儿一样?还能吃得下东西!
她挑衅地道:“你这是要养猪吗?”
“我倒是想。”阮明羽哈哈大笑,捏了捏黎静珊瘦削的肩膀,“可惜你怎么喂都喂不胖。我这儿养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黎静珊:“…………”她又忘了一件事,就是永远不要跟阮纨绔逞词锋。
他们这么一路走出去,过往的伙计都与大掌柜见礼,阮明羽一律笑着打招呼。黎静珊被阮明羽搂着肩膀,颇不好意思,几次想挣脱出来。孰料阮明羽的手握得紧紧的,就是不给她挣脱。
黎静珊只得红着脸低头快步往前走,只盼别在遇着那伴随一声声“大掌柜好”的探寻的目光。
又来到那个馄饨摊子,阮明羽照旧点了两碗馄饨,才专注看着黎静珊,柔声道:“我没注意到你的这种担忧,是我的错。”
他不说还好,一说又勾起了黎静珊的委屈。她别扭的转过身,不说话。
“可是我们跟安平郡主和商羽衣不一样。”阮明羽又拉起黎静珊的手,在掌心把玩。
那纤细的手指在暖黄的灯光下晶莹如玉,细细摸着,指肚和指根处却又薄茧。那是一双真正的工匠艺人的手。
“有何不一样?”黎静珊把手往外抽了抽,没抽出来,只得随他。
“当然不一样。我就敢大模大样的在公共场合把你揽着走。”阮明羽得意笑道,“商羽衣他敢这么搂着安平郡主出门吗?”
黎静珊:“……”
“安平郡主也算是出身皇家。高门贵族的联姻,牵涉极广,别说要嫁娶的男女做不了主,大多数连他们的父母长辈,都难以完全随心所欲。他们不过是家族利益前的一粒筹码而已。”
馄饨端上来,阮明羽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个,吹凉了送到黎静珊嘴边。黎静珊垂眼看了一会儿,乖乖地张嘴吃了。心里感叹,这纨绔若打定主意要哄女孩儿撩妹子,就没有人能扛得住的。
阮明羽见她吃了馄饨,眯着笑眼也舀一个吃了,继续道:“但我不同。我们家里大哥二哥都按父亲的要求娶了门当户对的女子。可以说家族和商场上的基础已经稳固了。自然,若是我也找个门第相当的女子,那是锦上添花。若是我不愿,他们也不会逼得太紧。”
他安抚地拍了拍黎静珊的手,笑道,“也就是说,我的婚姻,我可以自己做主。”
黎静珊从他张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