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似有所感。
但他并没打算为燕宁解惑,慢悠悠说:“这不是她第一次怀孕了。她也是个狠心的女人,粗粗算起来,这该是她的第三个孩子。”
燕宁搓了搓嘴角,一瞬间觉得自个儿肚子也有些痛:“女人知道她已经怀孕了吗?”
袁绍均说:“当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还去跳钢管舞?这么一晚上下来,孩子一定保不住吧。
躺在解剖台上的“她”圆溜溜的眼睛死命的瞪着天花板,好像能听得到别人正在议论她,余光更是朝向她这里……一瞬间感觉背后发凉,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更加不自在了。
尽管如此,只要看见女人破开的肚子,燕宁还是伸不出手去将她双目阖上。
大抵只有裴如玉和袁绍均这样的人下的了手去翻弄。
裴如玉意识到燕宁的不对劲,眼见尸体也解剖的七七八八了,便默默拿过白布将尸体盖上。
袁绍均却一点也没有收敛,眼神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滑稽地模仿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燕宁看的十分不自在,顿时坐立难安。
她现在终于意识到为什么裴如玉会看上袁绍均了。
这俩简直天生一对,大概也只有他可以容忍好友的身份,甚至跟还可以协助她工作。她留在这里,反倒像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裴如玉安抚似的把她拉出了房间,说:“这个女人前两天刚在医院检查过,确诊结果是怀孕。但同时也查出她子宫里的息肉已经发生了癌变,当时医生建议她打掉这个孩子,住院接受化疗。”
她流产太多次了,身体已经不适合孕育。
人有时候做事就是这么一念之间,息肉癌变还处在早期,她这些年也攒了些钱,要是老实住院,或许还不会死,可她却选择通过流产的方式,要向赵家狠狠敲上一笔。
说她是死在自己的算计上也不为过。赵家哪里是那么好敲的。单说那三个怀孕的女人,不就是死在了赵玉林送的那辆问题车上吗?
燕宁感叹道:“如此看来,赵玉林还真是惹了不少的风-流债,一个两个女人都当他是肥羊宰。”
“既然那辆事故车是赵玉林送的,那他会坐牢吗?”燕宁问。
“我也很希望他得到法律的制裁,可惜不能够。”
裴如玉说:“还记得我们刚到酒吧门口看到的那场争吵吗?其中一个主角是“她””,她遥遥指了指解剖台上的女尸,另外一个,是她的相好。
那个男人看上了这个女人,大不惭的觉得自己可以拯救失足女人,他甚至还不知道女人甚至已经怀孕了。
她今晚就要靠肚里孩子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前程。
“他是一个修车工。”裴如玉感叹说:“前几天赵玉林刚把车送到他所在的修车店。”
燕宁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燕宁问:“那个相好怎么了?”
“他要劝人从良。”袁绍均忽然开了门,挑眉微哂。
燕宁的视线忍不住被他所吸引,他的眼角挑起,额间忽有一道深深地红痕,竟然有些勾人。
那道红痕,她之前并没见过的,深深的凹进额间,并不像是画上去的装饰,因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窗户突然像是被人敲打似的,吱呀吱呀的响,解剖室的灯一明一暗跳动着,光芒在三人脸上摇曳,燕宁注意到他的神情忽然僵硬起来,双目黑黢黢的,像是能把东西都吸进去。
他忽然止住笑,这动作很是突兀,如果不是燕宁一直注视着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像是有人紧紧的扯住了他的脸皮,用暴力迫使他不许笑似的。
燕宁看不懂他的反应,问道:“你怎么了?”
袁绍均正嘶嘶的吐着气,听到燕宁的声音颇为怨怼的瞥了一眼,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慢吞吞的回答道:“你晚两天走。”
语气和缓,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本身就没买到票,这两天暂时走不了。但对方忽然说这个……燕宁敏-感的竖起了警铃,他却直截了当的开口,毫不避讳裴如玉在场。
“津城还有我一个老朋友,到时就带你去“治病”。”
“治病?”裴如玉拉过燕宁,上下打量着她,“你得什么病了?哪里不舒服?”
燕宁哪里会把见鬼的事告诉裴如玉,只搪塞道:“这两天有点腰酸,想找个好一点的推背师傅松松筋骨。”
他说完,眉间皱的更深了,一甩手蹬蹬蹬下了楼。
裴如玉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燕宁悄悄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变成望夫石了?”
她赧然:“别闹。”
燕宁夸张地往后跳了一步:“什么?你叫我别闹?这活脱脱就是有了对象就忘了好朋友了啊!”
“……!”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雷鸣,刚出一天太阳的云海市再次下起了暴雨。燕宁朝窗外看了一眼,底下是一片暗沉的黎色,大院儿里排排停着的警车中间,来了一辆刚回来还没熄火的,红蓝的灯光交至,威武威武的响着。
天马上就要亮了。
这里是云海市快要到郊区的地界,再远一些就是农田,灵性的立着几排玉米杆子,叶子已经枯黄了,偶尔可以看见穿着蓑衣出来劳作的农民。
如果她不干这行回了老家,大抵也会像他们那样吧。
袁绍均出了大厅正门,双手盖头朝着院外的捷达奔去——他们来的时候,车是停在外面的。
雨势非常猛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