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娇娘如此哭泣,扶卓仪手足无措,蹲在她身旁安慰道:“嫂嫂,你先别哭。韩夫子已托人去问,看能不能去牢中见见魏兄,亲自从他嘴里问问是何情况?最晚……最晚,明早应该会有消息回来。你今日也好生歇歇……多吃点东西。”
楚娇娘哪有那么多心思,满心眼儿只有魏轩。
抬起擒着泪水汪洋的眼,看着唯一还能求助的人,哽咽道:“我想去见他。你能让我去见吗?”
仅是一眼,扶卓仪被这双兮兮怜弱,氤氲水雾晶莹剔透的眼儿引动心头。一时间,他失神了,居然忘了她问了何话。若不是人,他怕自己已然越举失态。
扶卓仪忙将楚娇娘扶起身,送进房中,犹豫良久才道:“韩夫子在朝中尚且有熟人,也得打通好几道关系,还不知可行不可行?嫂嫂怕是……”话未说完。
扶卓仪知这里头的难处,魏轩虽不是重要的人犯,但入刑部大牢并不是那般容易,他今日亦找了不少人。说他是探花郎,但朝中一日不给他职位,那也就是个虚衔,那些人面上对他客客气气,一旦当他有求于人,皆都摇头摆手。
韩夫子除认识几个人外,其实与他也无异,只待韩大学士能否主动帮忙。
晶莹透亮的泪水再次溢满楚娇娘的眼眶,像一汪潭,亦是那断线的珠子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
扶卓仪下意识落下自己的衣袖,用这层袖沿做挡,替她揩下眼泪。
“嫂嫂眼睛都肿了,快别哭了,我同韩夫子一定会想办法将魏兄救出来的,魏兄吉人自有天相,不该是这般下场。”
楚娇娘整个人是木的,某些期盼早在她心里逐渐变成绝望。内心求喊了无数次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定要保魏轩一个周全,保他毫发无损,保他平安出来……
一直到亥时,楚娇娘眼中才渐渐止住,心上才渐渐定下。
昏暗的厢房中彻底沉入一片静谧,只有窗台桌案上的香炉里边,一缕熏香袅袅盘旋飘荡散开。
楚娇娘清醒的想着,魏轩还在,她不该这般恹恹绝望。韩夫子还未回来,那就等。若是无果,那她就亲自上衙门。
不求多的,哪怕闹一出,哪怕闹到自己入刑牢,也要与他见上一面。
扶卓仪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守着,女人眼中的那层坚定再次浮现,亦是这一刻,他好像看明白,她似乎在心里做了某个决定。
“嫂嫂……”
宁静被打破,楚娇娘回神看向扶卓仪,此时她也明白扶卓仪现在只有等。
所有的事儿,楚娇娘心知不该全然依托在这个外人的身上,他能带她上京,这已经是恩惠了。
“多谢扶相公,农妇着实劳烦扶相公了。今日天很晚了,你们还是回去歇息吧。方才……方才农妇失礼了,实在对不住。
听她平静的声音,扶卓仪知晓她情绪是稳定了,不过回想方才的举动,明明是他得罪了她,反而她先道了歉。一下子,面上挂了些微不自在。
如此,扶卓仪也不好再多说甚话多待下去,便起身客套回礼应下一声:“嫂嫂早点歇息。”与小厮退了出去。
翌日,天气放晴,昨日因阴冷一天无人的街道有了人气,楚娇娘从窗户口看着底下,在暖闷的房间里又等了足足一天。
扶卓仪未出去,怕她一人又像昨日那般不受控制大哭,于是默默在旁陪同一天,亦是等着韩夫子的消息。
直到下午,满天红霞遍布,带着一层橘红的诡异色彩映于苍穹,在色彩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韩夫子回来了。
暖炭裕足的厢房内,韩夫子褪下一层藏青色丝绒披肩外衣扔在屏风上,两步回来坐于四方桌前松喘下一口气。
“此事确为魏轩所为,这是他亲口道于我耳中的。”
楚娇娘立于一侧,似觉着听错了话一样。
不等她问,扶卓仪便问:“这是……为何?他为何这么做?”
“我亦问了他为何?他不肯说。”韩夫子说着,看了一眼楚娇娘,老态的面容眼中甚见慈气柔和,“我同他说,他的夫人因担心他,一道来了京,那小子才透露了几句,但也无透露任何话。只教我们不要担心,事情并无那般严重。让你,不要替他担心。”
这话特地交代给楚娇娘。
消息转变之快,楚娇娘愣下许久,毫无拧转过来这消息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过能听得出韩夫子的气语中已无先前的忧心紧张,俨然松下不少。
“那,那他……”楚娇娘想问,他能出来吗?冷不冷或是饿不饿,牢中的伙食好吗,他有无瘦了?这话是不是来诓她的?
韩夫子一笑,便是将她这个哭红眼的小妇人看了个穿,“你且放心,今日我见他,他现在精神气色都不错。只是听说你也来了,心里反而是忧心起你了。”
楚娇娘垂首,脸上稍红,“那,他能被放出来吗?农妇,农妇能去看看他吗?”
只见韩夫子神情微微一压,摆了摆头,“最好不要。至于能不能出来……我见此事并非写书造谣这般简单。”
韩夫子捋了捋胡须,一番深沉,“从魏轩口中听来,他明知此事不可为,却偏要为之。这外人不知魏轩为人如何,尚且以为他是为了蹭名蹭利,最终引火烧身咎由自取。但你我皆知晓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便是一点。”
“其二,翰林院韩大学士送我出来前,他对我说了一个“等”字,让我别着急。这其中的含义甚由人深思,切也不言而喻,定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