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那简直要命。
江颜紧张地看着坐堂医,一双桃花眸子恨不得在坐堂医的手上盯出两个洞来,搞得行医多年的老医官手底下都有些不稳当,颤颤巍巍地给尹玉堂把脉。
因为江颜闹的动静有点儿大,所以连尹玉安都跟着过来看看。
隐隐有些头疼,尹玉堂自觉没什么问题,哑着声音开口道:“我没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尹玉安双手环胸,微微挑眉,语气都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可不是没事儿怎么的,你就是太金贵他了。就三年前,他肚子都让人捅穿了,不也没怎么样么?”
当时还活蹦乱跳的,第二天就回朝堂去,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啊?”江颜人都傻了,这个年代医疗条件这么落后,尹玉堂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没留疤的?
不理会尹玉堂的眼神,尹玉安继续道:“那会儿连圣人都吓坏了,宫里头的药一批又一批地往他这送。不过圣人的药也是真的不错,他用完之后连个疤都没留下,可白了。”
被尹玉堂恶狠狠地瞪一眼,尹玉安靠着门边笑道:“你看看我,又胡说八道了,白不白的,弟妹不是比我清楚多了。”
“二哥!”尹玉堂这次是当真羞恼了。
见他这副模样,尹玉安勾起唇来表示自己乖乖闭嘴,肯定什么都不乱说了。
这两人是以为玩笑开在江颜身上,江颜却觉得李仁之和尹玉堂的感情是真的让人敬佩。
能把受伤的尹玉堂又养的白白净净的,当时的李仁之得多心疼啊。
肚子上穿了个洞,她听着都觉得疼。
坐堂医将手收回来,十分无奈地道:“尹中书不过是伤口反复,又忧思过度,这才发-热的。不必太过担忧,不过往后可要好好养着伤口,不能再乱动了。”
说起“忧思过度”四个字,尹玉堂人立即朝着江颜看过去,又像是做贼心虚一般,迅速挪开目光。
江颜没瞧见,尹玉安瞧见了。
“弟妹,你先去给他弄点儿水擦擦身子吧。”尹玉安提议,笑吟吟地把人支开道,“这天儿发-热,肯定特别难受。”
江颜一想也是,一点儿没推脱,转身就去做这种本该下人做的事儿去了。
江颜跑了,说话也就更自由些,他一针见血道:“你这忧思过度,是忧国忧民,还是忧弟妹?”
尹玉安是混惯风月场的老油条,比起江辰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何况又是看着尹玉堂长大的,对他这点儿小心思一眼就能看明白。
尹玉堂根本就藏不住。
他被尹玉堂的目光幽幽地看着,也没再逗弄,只是道:“我看弟妹也挺喜欢你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跟她说,总比憋着好。”
眼见着自家弟弟是真喜欢这个姑娘,尹玉安也想帮帮忙。
尹玉堂微微摇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与江颜的事,外人插不了手。
尹玉安倒是也没强求,跟尹玉堂又说了两句,便抬脚出门去了。
他在门口等着江颜回来。
“弟妹。”在江颜进院子之前,尹玉安将人拦住,笑着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会忧思过度?”
江颜哪儿知道。
就这个人连生病的时候都要看文书,她觉得尹玉堂会忧思过度可正常了,要是他心态平和什么都不想,那才奇怪。
尹玉安抓着她问这个干什么?
对方很快就给她解答了。
尹玉安笑吟吟地道:“是相思病。”
他自认尹玉堂不会直接和江颜说,而且说出来也不知道要绕多少个弯子,既然这样,那他和江颜提一句就好了。
反正江颜看着聪颖。
就像是他所想的,江颜果然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仔细想想也是,先前尹玉堂几乎是天天都能看见李仁之的,不过现在病了,他就不能进宫了。
难怪会相思病。
“多谢二哥。”江颜眸子亮晶晶的,对尹玉安道谢后便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盯着尹玉堂吃药上药,赶紧让人家好了去和李仁之卿卿我我。
一来能让尹玉堂的相思病解决了,二来也能断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
一举两得。
见江颜笑着答应,尹玉安也安心许多,他也没打扰人家小两口的夜间生活,直接就离开了。
江颜让鹤见和云生去给尹玉堂擦身子,自己坐在院子里面看月亮,看着看着,她突然眼皮一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江颜按住自己一直跳的右眼,在心里念叨了好几句封-建迷信不可信。
这日子好端端的,能有什么灾祸?
但右眼就是一直都在跳,跳到江颜都有些心慌了。
第二日一早醒过来,江颜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发炎还是如何,尹玉堂高烧不退,人直接就昏迷过去,叫不醒了。
一瞬间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江颜吓得声音都有些发抖,抓着身边碧落的手问道:“他不会有事儿吧?”
昨天晚上一直跳的眼皮,该不会是为尹玉堂吧?
她不会年纪轻轻,突然就要守寡了吧?
碧落拍拍江颜的手,安抚道:“四娘放心,郎君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江颜哪里相信她的话,坐在床边看着尹玉堂眼泪都要下来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偏偏就越是有人过来添乱。
“娘子,老爷子请您到正厅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