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南玥看来,其实还真的未必。
虽说这是木已成舟,人死不能复生的事,但楚家确实不会善罢甘休。派人过来算账,是必然的。
至于楚侯爷,也不是轻易就能被打倒的人。
可为何今日这样重要的事情,却只有楚家的管家和家丁过来,不见楚南瑄的任何一个血亲呢?
楚南玥猜想着,这大概是楚侯爷与楚家人心里藏着气,但自己都知道这不能怪在王畅头上,于是众人不便亲自指责王畅。
可那些管家与家丁,却不同了。
他们虽然是楚家的人,但却独立于楚家脉系之外。一旦出什么事,楚家人完全可以把他们拨开。
“楚将军,如今是找王大人,您出来,不合适吧?”管家避过了楚南玥的问题,问道。
“没什么不合适。”楚南玥道,“大家同在朝堂,万事都看个道理,既然楚家觉得自己在理,又何必怕我插手此事?”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我却也想问你一句,你代表楚家过来,口口声声说要为楚大人讨个公道,你可能真正代表楚家?”
楚南玥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面的人,那人原本就没有什么底气,此刻被楚南玥反问,却也不敢把责任揽在身上。
于是竟打起退堂鼓来:“今日不过是知会一声,具体的事由当然要等我家楚侯爷。”
楚南玥抚手笑了笑,仍没改坚决:“那便让楚侯爷上门,同王大人说吧。”
楚家之人,气冲冲过来,却在楚南玥之言下,灰头土脸地回去。
但楚南玥看着远去的人,心里却没有变得轻松。
她转过头去,直接问向王畅,表情肃然:“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今日她能趁着楚家的人行动仓促,而三言两语吓退了管家,可下一次如果真的是楚侯爷过来,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那伙匪徒似乎颇懂兵法,在楚南瑄面前时,总是故意溃逃。楚南瑄乘胜追击,他们才开始也没有反过来追杀,直到楚南瑄深入腹部,才赶尽杀绝。”王畅回道。
他接到消息时,虽然无从亲眼看到那场面,却也从寥寥几笔里,体味到那情景是何等的惨烈。
“先前你派在他身边的人呢?”楚南玥追问起来。
“他不过是个副将,哪里能做得了楚南瑄的主?”王畅一阵苦笑。“是我错了。”
说到底,是他对楚南瑄的秉性把握错了。楚南瑄原先在兵部时,还懂得韬光养晦,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
可实在没想到,脱离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后,楚南瑄会有如此冲动而不计后果的做法。
“你确实错了,却不在这事情本身。”楚南玥道。“你错在轻视了楚南瑄的专横,派了个压不住他的人过去。除了这个,你何罪之有?何错之有?”
“楚将军……”王畅眼里很是复杂。
楚南玥连忙摆手:“王大人不必如此,你先前并不同意让楚南瑄参与此事,是他自己一意孤行,甚至找了皇帝。二来,即使是你亲自派了他去,那剿匪之时。便如身处战场,生死皆难定。”
他们走上战场的打仗的人,还没有一个人的家人,会因为他们有可能会战死沙场,就涕泗横流地要找朝廷,找他们的将领讨个公道。
而如今楚南玥听了王畅解释,甚至觉得楚南瑄对于他自己身死,都该负一份责任。他过于莽撞,不知后果,做事险些让同他一起的将士们丧命。
“那剿匪之事呢?”楚南玥望着王畅道。“可有真正解决?”
王畅闻言,像是送了一口气:“楚南瑄死后,那副将倒是一改先前楚南瑄的策略,灵活应对,匪患如今已经得到平息。”
“这便足够让陛下看到你们的诚意了。”楚南瑄说着。
事实究竟如何,皇帝耳目众多,真相早晚都能探出。
是楚南瑄不顾楚南玥的提醒,和王畅的阻止,执意要通过这个方法,证明自己。
也是楚南瑄策略不当,招致他自己命丧于此。
“可我要担心的,并不是陛下。”王畅回道。
他满目忧愁不掩,只因楚南瑄是楚家独子,但凡是在世家生存过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虽说这件事不是王畅造成,但楚南瑄确实死了。这结果对于楚家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他们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理智,王畅知道,楚家人看到他时,只会是在怪他。
“王畅,你若在朝堂久了,就该知道你再过小心,也不可能不招致来那许许多多的事。”楚南玥开解道,“你既然会得了有的人的赞许,就该会得了有的人的迁怒。”
从来没有人,会获得让人全然身心愉悦的好评。
他越是优秀,周围的人便越会嫉妒他,非议他,这是本性使然。
王畅自然本不能由此改变什么,他唯一能改变的,是使自己更加泰然自若,更加稳重而从容地处理着一些事。
“楚将军,我受教了。”王畅朗声道。
这一席话下来,王畅已经想明白了许多。
而院内听到动静的东陵珏,此刻也走了过来:“楚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她眼里带着惊喜,楚南玥拉着她的手时,才发现已经有一阵没有见过东陵珏,而东陵珏在一段时间里,竟长胖了一些,比从前纤弱的身体更加健康了。
楚南玥听她的话,就知她一直在屋里,根本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她转头看着王畅,见王畅也冲着她摇了摇头,就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