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如墨,古村在进入午夜后变得更加死寂,一排排古屋在夜色的笼罩下异常诡异,偶尔从深巷里传来几声低沉的狗吠声,显得阴森而悲凉。
成家依旧静幽幽,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座古代的荒宅。
西边的那间杂物房隐隐约约透出一点烛光,一条人影在里面闪了一下,倏地消失了,连带烛光也跟着一起消失。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又有一个黑影点着烛火闪了进来。黑影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皮衣,脸上还带着一副幽灵的面具,把整个人全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清澈阴冷的眼睛。幽灵鬼祟地在房里走了一圈。昏暗的房里还氤氲着蜡烛被燃烧过的浓郁的气味,幽灵嗅了嗅,双眼紧盯着地上那块被人揭开的盖板和那个黑乎乎的洞口。
幽灵举起烛火晃了一下,接着跳进了地洞。
黑衣人立即转过身,就在这时,幽暗的烛光从他的脸庞掠过,那两只眼睛一黑一白,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两道不同的光芒。
是福伯。
他是来找那本书的。
他在成家呆了几十年,目的就是为了这本书。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就连方韵他也没有告诉她,可以说,他在成家算是一个最神秘的人物。
但现在,他在这个地洞里会被一个人逐渐揭开那神秘的面纱。
烛火把他的影子缩成了一团,跟随在他的脚下。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阴郁,一时恐惧,一时又出现惊诧,加上那一脸的疤痕和那只瘆人的眼睛,仿佛是这迷宫般的地洞里走出来的一具僵尸。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停地抚摸着湿乎乎的墙泥,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猛烈的愤恨——看来他们应该葬身在这里面了。
福伯继续在甬道里走来走去,但这些甬道左一条右一条,纵横交错。走着走着,终于被他糊里糊涂地走到了囚禁着男人的密室。他惊喜万分,抖动着那条皱巴巴的老手,伸过去把密室的门打开。里面漆黑一团。福伯举起烛火,缓慢地走了进去。
突然,黑暗中传来一把男人痛苦的呻吟声!声音异常诡谲,在这个阴森死静的密室里犹如一个定时炸弹,猛然间爆炸起来。
福伯在昏暗中打了寒噤!虽然知道这地洞里面肯定藏有一些诡异的东西,甚至会有不少残缺的尸骨,但他没有料到,这间密室里面竟会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呻吟。
他举着烛火向传来呻吟声的地方照去,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角落里躺着一个男人,他头发又长又蓬乱,几乎打成了结,两条大铁链紧紧地箍锁在他的四肢。污秽的脸血肉模糊,一丝丝血水若隐若现地沾在上面,被淡淡的烛光一照,恶心得让人想呕吐。那两张眼皮似乎张开又闭合,从眼里流下两条干枯的血痕,看来他已经瞎了。
福伯颤抖着手,凭住呼吸,微微将烛火靠近那男人的脸上。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张血肉模糊微微渗出血水的脸还残留着一大片蜡烛油,硬撅撅地盖在上面,犹如蜡像馆里陈列的那些蜡人。这显然是被人残害的。凶手把蜡烛油滴在男人的脸上和眼睛里,硬生生地把他的皮肉烫熟,然后干枯的烛油变成一片片,把脸上的皮肉粘扯在一起,然后一剥……福伯拿着烛火的手颤了一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你,你是谁?”福伯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空洞洞的密室变成咣咣响,久久还有回声。
男人张开干涩的嘴唇,呀呀地叫了几声,一股血水立即从嘴角流淌下来,一直顺着脖子流下去。透过烛光的映照,福伯看见男人的嘴里还含糊着浓浓的血水,那条舌头却已经短了一截!
福伯脑袋顿时“嗡”的一声烈响!他想不到那人会这么残忍毒辣,竟然把活生生的一个人折磨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福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叹息一声,慢慢转过身。烛火随着他的身子一起转动,黑暗的密室突然多了一个人!
不——多了一个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