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嘶哑沉闷的声音从沙人口中说出,女尸怔了怔,猛地抱住了沙人,沙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大家好!”
少顷,松开了沙人,女尸抬起见不得人的脸庞,面向了众人。
那是多么令人不安的一张脸,干尸呐!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那张脸上,微微张开嘴,不知道怎么去寒暄,风沙声扑簌簌的,女尸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又要将头低下去,低到丈夫的怀抱里,以后还是不要见人了,人鬼殊途,人尸也殊途。
“嫂子好!”
“嫂子真漂亮!”
“多谢嫂子和大哥!”
刘二邪肩扛砍刀,大声喊了一句,其他人回过神来,马上热情呼应,掩盖了扑朔的风沙声,女尸正在往下低的头停住了,眨了眨枯干的眼皮,目光瞧向了众人。
好漂亮
已经记不得多少年没人说她漂亮了。
明知道众人说的都是客套话,可她还是一下子抓住了男人的粗糙的大手,力气用的很大,男人的手都开始往下流沙了,早已停止跳动的死寂心脏,好似也在刹那间跳动了起来,都快要听到呯呯声了。
妻凭夫贵。
这些赞誉是丈夫为他赢来的。
嫁给他,从来都没后悔过。
死了多少年。
又等了多少年。
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此生不悔么?
茴香等女孩子走了过去,和女尸聊起天来,慢慢的得知了孟凡的经历,女尸一开始说话很生涩,因为很多年很多年没和外人交流过了,可聊了一阵子,就流畅了起来,茴香等人没将她当干尸。
“小家伙,下来,不怕摔着?”
刘二邪走到蝎王残尸前,瞪着眼瞅着孩子,而后伸出了双手,叔叔抱。
孩子翻了一个悚然眼神,头朝下栽了下去,脖子歪了,又用小手咔嚓一声掰正了,才不怕摔呢,看得刘二邪一阵咂舌,真皮。
“还正长身体,别老摔!”
刘二邪抓起小孩,扛在了自己肩上。
其他人也围过来,逗小孩玩着,有人甚至还拿出了在大战后仅剩的丹药,递给孩子说是糖丸对沙人一家子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沙人瞧着眼前热切的气氛,一双沙手忍不住颤抖。
大家都在这里寻造化,这一日,他何尝不是获得了造化?
现在没人将他们一家当异类看。
就好像他们还像人一样活着。
活着呐!
不知尽了多少努力才能说出话的沙人,对孟凡一拜到底。
孟凡扶起沙人,两人前行几步,瞧着无垠荒漠,地面上的沙粒像是一个个小精灵,不断的跳动着,跳过两人的脚面,又倏地远去了,远处沙尘滚滚,却是透露着一股祥和之意。
“都是来找造化的,却是吃了不少苦头,幸好有沙老哥帮忙,才轻松了许多。”孟凡目光笃定,沙人一家给了他前行的信心,语调里带着一抹安心,“沙老哥想不想和嫂子孩子离开这里?”
沙人目视远方,如尖锥雕刻出的双眸透露着深沉,久久不语。
最终却是摇了摇了头。
此身安处是吾乡。
孟凡点了点头。
“那里”
沙人突然指向了一个地方。
接下来,沙人凝出来很多竹筏,带着孟凡滑行在最前面,领着众人向一个方向走去,一路上竹筏和沙地摩擦着,沙沙作响,单调的景色匆匆向后退去,众人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这下真好了,冒险之旅变成一场观光之旅了。
不少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最前面的孟凡背影,心里面也笃定了起来,跟着孟凡混是没错的,不说别的,安全又踏实啊!
一定要,抱紧凡。
人总是这样,经历了苦难,才心有所悟。
可他们只看到了孟凡风光时,又有谁体会到了他人后的艰辛?
正如诗云
人前风光百般好,
人后心酸可知晓?
惊人艺业谁成就,
年年月月五更早。
上官凝一样瞧着孟凡的背影,一双清水眸子蕴着一抹心疼,别人或许不了解他一路经历了怎样的风雨,她却是心如明镜清亮。
犹记得他从那小山村走出,穿着土里土气,凡事都斤斤计较,谨小慎微的样子都让人忍不住生气了。
她知道他当时无所依靠啊!
知道他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她还记得小溪睡着时,他满脸的泪,是那么的让人心疼,可他向谁抱怨过,他又何时沉沦过,拍拍衣服,还是坚定的向前一路走着。
穿上坚强的伪装。
他以为骗过了他自己。
他其实还是那个抱着小溪哭的傻小子。
上官凝蓦然按了按自己疼痛的心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知道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别人也安慰不了他,唯独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风大了起来。
上官凝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色忽地一变,一道高达十几丈的石壁从漫天沙尘中凝现了出来,竹筏随即停下。
“石壁上有一些字!”
“这是一处遗迹么?”
“快看看都刻了一些什么字!”
众人纷纷走下竹筏,聚集在石壁前观摩了起来,沙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带他们过来,一定是有目的的,莫非是想给大家一些造化?
天地有穷三千道。
长生无路壁中求。
起首一排大字,笔走龙蛇,力透石壁,弥散着无尽的沧桑气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