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京开封府靖康元年正月新郑门。
金军兵临开封府城下已经十余日了,开封府四门紧闭也已经十余日了,这也是宋立国百余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以往的开封府也实行宵禁,但却是施行一种较为松弛、松散的宵禁之制,也就是在未时左右实行宵禁,而未时有人进城或出城,经过严格盘查,也并非不可行,并且宵禁是禁外而不禁内,也就是城中百姓可以在城中随意走动,当然禁中除外。
因此开封府的夜市是极为繁华、热闹。
不但夜市如此,以往整个开封府也是极为繁华、热闹,每日里来往的商贾、贩夫走卒、士子、僧人、道士等人是川流不息的,大街之上也是摩肩接踵,人满为患,各种酒楼、瓦肆、勾栏、青楼也是早早的开门接客,通宵达旦的。
可自从金军来了之后,开封府便整个变了个模样,城门紧闭,城外硝烟弥漫,城墙之下是折断的兵器、羽箭、石块,还有许多未及收敛的尸体,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恶臭。城内各种酒楼、瓦肆、勾栏、青楼、商铺大门紧闭,百姓们战战兢兢的,或缩在家中,不敢出门,或上街打探消息,是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今日新郑门厚重的城门忽然大开,如此不禁令城中百姓是大为诧异、惊讶。
难道是金军已被击退?于是众百姓纷纷涌到新郑门,均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嗵...嗵...嗵...”
“呜...呜...呜...”
正在此时,正当百姓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向外眺望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鼓号声,随后映入众百姓眼帘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旌旗,旌旗之下是无法计数的、黑压压兵马。
马蹄声声,长枪如林、刀剑胜雪,大队人马向着开封府新郑门缓缓的开拔而来。
“是宋军?”
“是宋军,是我大宋勤王之师到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是老种相公到了。”
“老种相公领军到了?我等有救了,我等有救了。”
“哈哈,快哉,快哉!”
“老种相公定能大败金军啊!”
大宋勤王之师靠近城门之外,众人只见当先两面大旗,一面上书“奉旨勤王”四个黑色大字,一面上书“检校少保种”五个黑色大字。
到了此时,众百姓如何不知是大宋勤王之师已经到了?到了还是大宋能征惯战的名将种师道,于是众百姓顿时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之声,众百姓均感苦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以往富庶、舒适的生活将会回来。
此刻整个开封府西门附近没有一个金军。
童贯领军伐辽,大败而归,将罪责推到了种师道身上,于是种师道被朝廷,被赵佶,被王黼责令致仕。
刘延庆十万大军于卢沟河大败之后,赵佶等又想起了种师道,于是又起用种师道为宪州、环州知州,不过不久之后,赵佶等又令种师道以保静军节度使致仕...
金人大举南下,赵佶、赵桓是大惊失色,于是又想起了种师道...命其为检校少保、静难军节度使、京畿河北制置使,有权自行征兵征粮。
正在西北南山豹林谷隐居的种师道得到赵佶、赵桓的旨意之后,便赶往宋将姚平仲处,随后与姚平仲一同领步骑不足一万余,不足两万人马,星夜赶往京师开封府勤王。
种师道、姚平仲也只能凑齐这区区足一万余,不足两万人马的西军,原因是不言而喻的,十五万的精锐西军已经被童贯等人折腾得差不多了。
种师道引军至洛阳之后,有人劝他,此刻金军大军已经兵临开封府城下,由金军大将完颜宗望统率,而种师道、姚平仲所部兵少,因此劝种师道不可冒进,暂时引军至汜水,待其他勤王军到了之后,再一同进军。
可京师危急,刻不容缓,于是种师道命人沿路张贴告示,对外宣称西兵百余万来援,并需设旌旗,是大张旗鼓、虚张声势的来到了开封府。
事情果如种师道所料,完颜宗望等金人不知种师道大军虚实,且惧种师道之名及麾下“百万雄师”,于是勒兵后退,退至开封府北面牟驼冈安营扎寨,构筑工事,不但不敢再行攻城之举,还约束游骑,再也不敢出外劫掠了,生怕中了种师道大军的埋伏。
“下官拜见种少保!”李纲引人立在城门之外,见种师道大旗到了之后,李纲躬身施礼道。
其实李纲目前的官职也不小,且李纲为文臣,而种师道为武臣,因而李纲大可不必以下自居的,大可不必如此卑微。
可种师道成名已久,其威名名扬天下,且种师道又是李三坚的泰山老大人,虽种师道心中一直膈应此事...因此李纲态度异常谦恭的拜见种师道。
而令李纲等人感到有些惊讶的便是,一生都在战马背上渡过的种师道此刻居然没有骑马,而是坐在一乘软轿之内。
“李侍郎不必多礼。”种师道掀开轿帘,看了李纲一眼后说道:“老夫重病缠身,就不见礼了,李侍郎见谅。”
种师道说罢,就放下了轿帘,命手下扈从将他直接抬往皇宫。
种师道确实是生病了,且病情还不轻。
此时的种师道早已过了古稀之年,本来是在南山豹林谷隐居,养病养老,可赵佶、赵桓的一纸诏书,再加上种师道心忧国事,因此种师道不得不重新出山。
勤王的路上自是异常艰辛,一路之上,种师道还心忧国事,因而种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