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韧兄啊,可想死兄弟了!”大宋使臣刘安节见李三坚浑身衣甲破烂不堪,瘦削的脸颊之上胡子拉碴的,平日里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须发也是乱糟糟的,眼中带着血丝,嘴唇干裂,显得异常的憔悴,当年的那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状元郎,早已是荡然无存,此刻就如一名乡野村夫一般,于是心中不由得大怮,抱着李三坚泣道。
刘安节抱着李三坚,旌节却是紧紧的抓在手中。旌节代表朝廷,代表皇帝陛下,可不能随便丢弃或毁损。
不过李三坚虽然如此,但身子却是愈发的健壮,同时不经意间就带着一股威严、狠戾,不怒自威的,令人不敢直视,且不寒而栗。
“元承贤弟,你如何来到此处?”李三坚见到刘安节,也是大喜过望,同时也是异常兴奋,看了一眼一旁的俊美潇洒的夏晋王李察哥后说道。
李察哥微笑不语,做出了个请自便的手势。
“弟奉陛下之命,接兄长等回家。”刘安节答道。
“通议大夫、龙图阁学士、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知秦州军州事李三坚接旨。”刘安节随后持节正色说道。
“臣坚接旨!”李三坚闻言慌忙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甲,正了正头上的兜盔,向南而跪,大声接旨道。
“秦凤帅臣李三坚,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时政平则文德用,而武略之士无所奋其力能。发愤张胆、争膏身于夷狄,乃一时之志土也。一支孤军抚西域、走匈奴,古今参合坡头骨,尽是离披见鹘乌。必如李翰韧,方是满腹皆兵,浑身是胆。朕心甚慰...今已与西戎弥兵息战,故令班师回朝,朕翘首以待...敕坚范阳子爵、正奉大夫、观文殿学士、领兵部尚书衔、陕西、河东、河北宣抚副使,麾下部曲,俱有封赏。”刘安节大声宣读圣诏道。
“臣坚领旨,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三坚三叩九拜,哽咽的说道。
“翰韧兄,快快请起!”刘安节宣读圣诏之时,代表的是大宋皇帝,宣旨完毕之后,便以兄弟的身份慌忙扶起了李三坚。
“呵呵,恭喜李状元了。”夏晋王李察哥不动声色的看着李三坚微笑道。
“弥兵息战?”李三坚看看刘安节,又看看李察哥,诧异的问道。
李三坚领一支孤军孤悬于塞外,消息闭塞,因此并不知道宋、夏双方朝廷已订立合约。
而令李三坚感到万分诧异的就是,不久之前,双方还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的,横山宋军大败夏军,统安城之战夏军大败宋刘法大军,并杀死了刘法,双方早已是如同仇寇,势若水火,可转眼间就罢兵了?
“怎么?李状元还想打?”李察哥轻摇折扇,笑着反问李三坚道。
“晋王何出此言?你真以为李某为穷兵黩武之人吗?弥兵息战,利国利民,于我朝如此,于你夏亦如此。”李三坚说道。
“哼,你李翰韧倒也明晓事理。”李察哥哼了一声后说道。
“翰韧兄,夏已俯首称臣也!”刘安节昂首挺胸说道。
李察哥闻言又是哼了一声。
原来如此,李三坚心中暗道,宋师老兵疲,国困民疲,已无力再战,夏也同样如此,因此双方签订合约,弥兵息战。那么李察哥应该是在与李三坚会面之前,是早已知道此事了,还以势相逼、以利相诱,逼迫或引诱李三坚及所部黑旗军归降于夏。
这就表明了宋、夏弥兵息战,只不过是暂时的,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一旦缓过劲来,说不定又是烽烟再起,就如两头野兽般的,斗的是两败俱伤,随后暂时罢斗,恢复体力、伤势,之后再斗。
因而黑旗军此时当利用目前的良机,速速回到宋境,是为上策,李三坚心中暗道。
话说黑旗军在夏西北边境与夏军周旋了这么久,虽未全军覆没,但却是损失惨重,处境也是异常艰难,军中士气也是日渐低靡,李三坚是竭尽全力,方才勉强维持,若是日子拖久了,那么将要发生何变故,李三坚也是无法预料的。
“北朝晋王,李某就此告辞了,此前多有得罪,望晋王担待一二。”此刻黑旗军大部尚在山中,李三坚急于向黑旗军众将士宣布这则好消息,于是拖着刘安节向夏晋王李察哥告辞道。
夏晋王李察哥领军大破宋大军,并斩杀西北边陲名将刘法,李三坚当恨其入骨才是,可两国交锋,死伤也是寻常之事,就如李察哥所言,死在李三坚手中,死在黑旗军手中的夏人也并非少数,再加上李察哥的俊雅,风度翩翩的。李察哥并未毁辱刘法的遗体,且命人安葬其遗体,就令李三坚实在恨不起来了...
李察哥一曲《秦王破阵乐》,令李三坚隐隐的有了些许知音之感。
就算李三坚恨李察哥入骨,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岂不是就显得李三坚太过浅薄、无半点风度?
“李状元客气了...”李察哥将折扇合拢,在手心轻轻敲了一记后微笑着说道:“李状元去收拾残部吧,本王就于此地恭候了。”
“嗯?晋王之意是...”李三坚闻言有些担忧的问道。
难道他还不死心,或者说不甘心,欲半路劫杀黑旗军,李三坚心中暗暗担忧道。
“李状元为客,本王是主,本当尽地主之谊,但你归心似箭,本王也不挽留了。不过本王打算亲自护送李状元出境,不知状元肯否?”李察哥闻言微笑着说道。
行啊,你愿意跟着就跟着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