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箫和眸光一闪,原本舒朗的神情渐渐暗淡了下来,他浅酌了一口酒,思忖着,他不是个背信弃义的人,裴岩不仁不义,可娶裴兰英是他父亲的意思,里边还有景声叔叔的面子,尽管内心有些不愿,可沐箫和知道自己避无可避。
“自然是等兰英过了孝期,就娶她进门!”沐箫和回敬了一杯,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裴蕴自然知道这个理,可如今风云际会,朝局瞬息万变,自己居于荆州,朝中少不得得有人帮衬着,而最合适的人莫过于沐箫和,既然兰英已经许婚于沐箫和,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的办法是在热孝内让兰英嫁出去。
打定了注意,裴蕴老谋深算的眸子瞥向沐箫和,悠悠说道:“箫和,兰英这个孩子是个孤儿,她父母去世得早,又孤苦无依,依我看哪,不如让她在热孝中嫁过来,省得再等上个一年半载的,苦了兰英。”
裴蕴这么一说,沐箫和倒是领悟过来了,想想裴兰英到底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裴岩死了,裴兰英真的就是无依无靠了,虽然裴蕴府上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妥的。既然如此,只能在热孝中把她娶过来了。
沐箫和长吁了一口气,看着裴蕴道:“如此也好,待我回京后,便去裴府纳采!”
“如此甚好!”裴蕴笑了笑,又与他喝了几杯。
次日晌午,江梅便在晓月楼内吩咐了陈景彦一番。随后带着华缨、若雪和九竹前往渡口与沐箫和会合。
马车上,江梅倚在榻上暗忖,荆州一行已经完成所有目标,竟陵和江夏在手,且还被高炽夺得了长沙郡和巴陵,想必裴蕴此刻一定恨得牙痒痒,只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江梅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裴蕴也好,沐箫和也罢,他们最大的弱点便是没有得力的军将。想必这也是裴蕴把刘机从豫州带来的原因吧。而沐箫和哪怕夺下了江夏也只得倚靠荆州原来的军将把守。因而自己能赶在裴蕴和沐箫和无暇分身之际,让城安占据夏口。
“他裴蕴有本事就率兵来夺吧!”江梅暗笑道。
江梅赶到渡口后,发现沐箫和已经等候在那,而他身边立着印心、无陵和东成。让一位堂堂的世子等她。实在是有些惶恐。江梅于是下了马车。往前走去,歉意道:“让世子久等,小梅惭愧!”
“没事。你身体可还好?可有不舒适的地方?”沐箫和温言问道,
江梅抬头迎视他,虽然他语气和缓,但江梅察觉到沐箫和有一丝温怒,心中有些诧异。
“多谢世子挂怀,已经好多了。”江梅再次低头谢道。
沐箫和见她脸色确实已经红润很多,因而也不再担心,“如此甚好,那我们快些上船吧!”
二人说话的片刻,华缨已经掠过去,走上了船。
沐箫和瞅了瞅她的身影,没说什么,便挥袖昂步踏上甲船,江梅等紧随其后。
不过正当沐箫和一行人走上甲板后,身后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世子…”
沐箫和和江梅闻言均转过身望去,二人便见谢氏叔侄带着一些下人满脸笑意的朝这边走来。
谢旷走近后,便拱手诚恳说道:“听闻世子今日出发前往京城,而我叔侄二人也正欲回京,所以追随世子前来,希望与世子一道回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沐箫和立即笑道:“我还正愁一路无人下棋聊天呢,有了你们叔侄二人,这一路也不寂寞了!”他说话的时候,眼光可是瞅着谢廷林,上次一道回京时,他便知廷林善棋,心想这次一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谢廷林会意,于是笑道:“廷林但凭世子差遣!”
而这时谢旷也注意到了沐箫和身后的江梅,他早听谢廷林提及过她,因而心里知晓她的身份。江梅见他瞧到了自己,则立即欠身行礼。几人一番熟络后,便一道进了船舱中。
好在沐箫和已经着人准备了一只大船,因而谢氏叔侄也有得住所。
船开拔后,几人便在主舱内一路饮酒谈笑,沐箫和一路畅谈他在江夏的经历,而谢旷也细讲了不少在袁楷身边的故事。只是言语中提及竟陵时,沐箫和有意无意地朝江梅看一两眼,而江梅便装作认真听取状,而心里则思索着对付的法子。
果不其然,晚膳过后,沐箫和便把江梅叫到了自己的舱室中,开门见山地问道:“江姑娘,裴相一直问我竟陵的详情,前些日子无暇分身,如今正好,你给我讲讲竟陵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沐箫和倚靠在暖塌上,示意江梅坐在他对面。
江梅心知今晚逃不掉了,于是听从他的吩咐跪坐在榻上,认真思索了一番,回道:“世子,我与竟陵守将飞廉将军确实相熟,小梅认为他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因而让他协助攻取了竟陵。”
沐箫和用拇指挠着下颚,眼眸盯着江梅,沉思了一会,他坐起身子,靠近江梅道:“你知道竟陵和江夏的重要性,飞廉和连城安可靠吗?”
江梅微叹了一口气,严肃道:“世子,不管二人可不可靠,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如今士族专兵,皇权衰微,整个皇族最大的问题便是没有兵权,九殿下哪怕得到再多大族的支持,可手中无实权也只能受制于他们,因而我们只能倚靠并信任这些庶族将领。不过世子放心,我已经吩咐晓月楼的人密切关注两处的动静。”
沐箫和看着江梅的眼中充满了赞赏,想不到她一个女子居然能看得这么长远和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