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阻隔荒芜之地与外界相连接的雾河轰然化作浪潮涌起,又四散消失在泥土之中时,荒芜之地便不再是外人不可进,内部不可出的禁地,部族最后存活下来的人很容易就逃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原本只能在荒芜之地中存在的大量深色液体,便也顺着地下流了出去,如今不知顺着地下的暗河到了那里,已经无法再阻止了。
伽拉起初试图吃下於菟,然而在短暂的得到过於菟力量,变成掌脑者那般可怖而又诡异的身形后,本能驱使着她像天穹之外探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离开。而就在天穹之上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便立刻被与於菟的力量分割开,最终掉落回人世。
於菟这半吊子想必苏醒的是不全的,即便他们互相杀了对方中的一个,得到了对方的力量,也不可能如同掌脑者一般回到八神之境去,也许荒芜之地只是一个被废弃的地方,否则掌脑者奄奄一息苟延残喘了那么久,甚至到它死亡这么久以后,怎么没有任何一个神灵,甚至八神之境的生物来找寻过它?
而於菟本体当时也没有死绝,缩回地下便又消失在了茫茫地脉中,这次没有雾河的阻挡,於菟本体毫无顾忌地冲向人间,而伽拉连它去到哪里也不知道。
当时筛选族人时只考虑了幼种,而没有想到幼种与疯症的关系。
实际上疯症早出现在於菟牧羊人诞生之前,始终被认为是受掌脑者的影响,但当掌脑者已经死去很多年,而於菟在部族中所种下的幼种又被以极度残忍的方式清洗过一遍之后,部族本应该挣脱了这种如影随形的诅咒禁锢,明纳却又在回归部族后,发现部族中再度爆发了大规模的疯症。
有人死亡抬到墓地里,伽拉夜行而去,手起刀落剖开那人的脑子,将里面的东西显露给明纳看。
那是将熟未熟的幼种。
明纳惊愕道:“怎么,怎么会......?”
当初於菟种下的幼种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是,它们只有在察觉到宿主面临危险,或者宿主即将死亡时,才会从宿主身上脱身,伺机寄生到另外鲜活的生命里。
这也意味着很可能一家人的儿女已经步入中年,但由于父母仍然身强体健,幼种就根本不会去换宿主,这也意味着这种家庭往往只需要剔除那么一两个人便够了。于是在明纳经过排查后,将这些被寄生的人分离了出来,也占了部族的三分之二,但到底没有将整个部族种的人都浸染殆尽。
伽拉思索片刻:“可还记得於菟给族人喝的东西?”
明纳一愣:“你是说那样的东西感染了......”
“将发病的人都带到我这里来,”伽拉说着将手中的的幼种往地上一摔,跟上去一脚踩扁,冷冷道:“一个别留。”
之后的接连几天,伽拉所在室内都由内而外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使生活在外的族人惶恐不堪,哪怕只是闻到味道,也能猜出伽拉究竟在里面干什么。于是接连的又有许多族人堵在伽拉房外,要求她放人,这些好不容易跟他们一起逃命活到现在的家人,即便发病,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被伽拉开颅活宰。
这么闹起来实际闹的实际是明纳,伽拉这样的硬茬子他们心有余悸,别说是往她面前去凑了,就是伽拉打开门站出来,那帮人也立即下意识地闭上嘴保持沉默。
明纳有苦不能言,他到底无法像伽拉那样冷酷地去对待这些族人,就算他曾有过清洗活动,那也是在知晓那些族人已经没救,为了保全剩下的人必须清洗的情况下。
待到几日之后,伽拉终于露面,开口便讲了一个让明纳猝不及防的结论:“可知扬汤止沸的意思?於菟喂给他们的汤水,就是这种所用。”
并且远远不止。
於菟所研制的汤药不仅延长了幼种的成熟时间,也极大的催化了他们的分裂时间。通常幼种会在成熟时分化,从而散播到更多的人身上,但到了於菟牧羊人的手里,於菟将幼种分化的次数增加,分化的时间也提前,造成了整个部族的被侵染,但同时,因为幼种发育的极其缓慢,宿主身上便很少出现相应症状,也就更难被发现。
更有意思的是,於菟所研制出来的汤药,几乎是在让幼种发育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保证了宿主的安危。
这些人也许会被寄生,但却很少会被脑中的幼种影响。
被本体幼种直接寄生的宿主,要么幼种成熟时直接失去自我被控制,实际上当幼种处于半成熟时,就会开始控制宿主,要么会被幼种直接弄坏了脑子,发了疯症。
这是当初部族大规模疯症爆发的原因,因为能扛过一个生物在脑子里长大发育侵入脑神经,有这种体质的人并不是多数。一旦爆发了疯症,快速死亡也就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而牧羊人的汤药减缓了幼种的发育,也从侧面减缓了宿主脑部需要承受的压力,从而使存活概率大大提升,被寄生的人好吃好喝活到老,也一点没有不适的感觉。
表面上看上去,牧羊人似乎是做了一件好事,即便不能完全消除,那么将这种阴影在部族中最小化的办法是最好的。但问题就在于,他用来做汤药的原料之一,便是炼过的幼种。
这种汤药也没有治愈能力,仅仅起一个压制作用,一旦这种药断了,那些寄生在人脑中的幼种便又会立刻恢复原状,大肆攻击宿主的脑部,造成疯病的爆发。
这样便形成了上瘾性。
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