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禄欢已经要睡了,卓兰刚将门掩上,一只手却抵住。卓兰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谁后,才不情不愿地道:“给方少爷请安。”
叶禄欢披着衣服过来,见到方景瑞一张阴沉沉的脸,问:“深夜到此,方少爷有何贵干?”
方景瑞撇撇嘴,自顾自地走进来,道:“对啊,我有娇妻候在屋内,大半夜来你这个男人屋里做什么?”
感情来是挑衅的?叶禄欢虽然知道他与曹良锦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但也不想听其他人这般污蔑曹良锦,也就没好气地指着门外:“我要睡了,方少爷出去吧。”
方景瑞给自己倒一杯茶,喝了一口,笑道:“你别着急,我真的有事跟你说。”说着,他看了看卓兰。
叶禄欢了然,也就挥手让卓兰退下。等卓兰出去,叶禄欢也坐在一边,问:“你想说什么?”
“嗯,一件对你来说的好事。”方景瑞仍是笑的,眉头却已经紧皱起来。
叶禄欢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我预感,我们方家会出事。”方景瑞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禄欢将眉毛一挑,道:“我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再说,方家出事,对……她也不好。”
“是吗?”方景瑞笑得意味深长。
叶禄欢又道:“你放心,若真是有事,曹家不会见事不管,再说,叶家也会帮着你们的。”
“不,这件事,谁都帮不了……”方景瑞放下茶杯,指着天上:“除非,太后愿意放过我们。”
叶禄欢不明白,追问道:“究竟怎么了?”
方景瑞却是不答反问:“你可知道,我方家是依仗的那位大臣?”
叶禄欢哪里知道这些,便摇摇头。方景瑞不卖关子,道:“李鸿章,李大人。”
叶禄欢一惊,他知道方家一定是有靠山的,只是没想到这个靠山竟然如此强大,便问:“李大人位高权重,方家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昔年恭亲王病死,你以为是为何?”
“表面是得病,背后,也少不了其他人作怪。”
“自从太后上了年纪,心思更加复杂,一心排除异己,身边人的的确确都被赶走了,”方景瑞冷笑道:“独留了一群阴险狡诈的小人!”
叶禄欢听此,道:“隔墙有耳,你若是急着找死,也别来我这里。”
方景瑞又倒一杯茶,也不喝,道:“自从李大人代表大清一次次和洋人签什么条约,早就已经失了民心,太后虽然更看重和洋人的狗屁关系,这黎民百姓她却也不得不惦记,如今她见李大人失势,便想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李大人!”
“当真?”
“李大人不少亲信已经被办,想来我方家也不能独善其身。”方景瑞说得坦然,似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那到时,良锦……”
“我正是要说这个!”方景瑞叹口气,后又无奈笑道:“我跟她,无缘无份,若不是当日曹家需要,我也没有这个机会娶她进门。不管你爱不爱听,我都得告诉你,我能娶她,挺高兴的。”
“……”
“可是,若是太后查到方家,势必会影响危及整个方家,我帮不了我爹娘,但是,我还能为她做一些什么。”方景瑞说着,将目光投向远方,温柔似水。
叶禄欢知道他是为了曹良锦才来找自己,也不想解释他和曹良锦的关系,便直接问:“你直接说,要我做什么?”
“静观其变!”方景瑞说。
“什么意思?”
方景瑞却沉默起来,好半天,他慢慢喝完茶水,道:“若是方家出事,你来,带她走!”
叶禄欢还想问个明白,方景瑞却是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狠狠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若是今后你负了她,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不是在开什么玩笑。”
说罢,方景瑞疾步离去,惊醒了睡在门槛上的卓兰。
卓兰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叶禄欢站了一会,道:“回屋去睡,明日还得赶路。”
夜里,叶禄欢辗转反侧,他一遍遍思考者方景瑞的话,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戏弄自己,那么,方家,还真是风雨欲来!
次日,大家一起用了早饭,客套一会,叶府上下便要离开。
因是归程日期不同,叶家先去,剩下的李家和方家还得多等三日,叶蓉、曹良锦等一干女儿便都出门相送。
叶蓉记得叶老夫人的话,笑着告别道:“女儿一定不会让娘失望的。”
曹良锦找到叶禄生,道:“诚然,我们之前是有些误会,不过现在你好歹是我的妹夫,我也不能和你一直冷着张脸,总之,你好好待我妹妹。”
叶禄生急忙说是,众人便又都笑笑,马车启程家去。
路上最担心的莫过于曹良瑟的身子,一开始她还能跟大家说笑几句,说自己无碍。后来便越发昏沉,好几次就这样睡了过去。叶老夫人见曹良瑟并无什么不适,也就认为不过是孕妇多眠,加上这是“春眠不觉晓”,也就淡然,和沈芸说了会子话,也闭上眼休息。只余沈芸有些害怕地看着曹良瑟,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以后会下地狱的,一定会!
这厢马车里,叶禄欢和叶禄生正在谈笑。
叶禄生拍了拍马车内壁,道:“唉,我听说,袁大人为了讨太后欢心,亲自从洋人那里弄了一坨铁皮盒子,呵,又不需马拉,就一个人坐在前面,竟然能带着走哩。”
叶禄欢在英国是见过所谓的“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