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争吵引来了巡逻的侍卫,栖凤宫大门口一时灯火通明。
沐左领着一队侍卫,扶着佩剑大步而来。
不止侍卫,宫女们也都围了过来。
王姬是因为太子受伤才去的边关,宫女们对李陌也有怨言。
“太子殿下,王姬正昏睡着,没精力招待殿下,烦请殿下去别的阁里歇着吧。”
李陌并没有理会阴阳怪气的宫女,声音淡淡地道:“本宫去瞧瞧太子妃,不需要她招待。”
宫女们横在门口,就是不让开。
明明柔软如春柳,却昂着脖子,与满身煞气的太子近卫对峙。
沐左先侧开身,道:“太子殿下请。”
宫女们霎时看向沐左,眼神中有隐隐的怒。
沐左道:“给殿下让路。”
绿若也发话了:“听沐将军的。”
宫女们不屈又无奈,最终放开了路。
占晓初骂道:“让什么路!沐左,你不知道王姬为何成这样的,嗯?”
沐左抬眼看他,给了个闭嘴的眼神。
占晓初抓着剑,怒哼一声,转身走了。剑鞘撞在谁身上,他也没管。
李陌进了栖凤宫,在晃晃火光的照映下,进了内殿。
殿中一片安谧。
床边有宫女侧目望来。
李陌走来时,大袖带起丝丝轻风,灯光被风晃动,温柔摇曳。
那宫女起身,脸上没有半点欣喜。
她上前两步,十分冷淡地屈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李陌负着手,微微颔首,“你下去吧,太子妃这里有本宫照看着。”
宫女并不退下,“殿下金尊玉贵,如何会照顾人?还是奴婢照看王姬吧。”
李陌默看了无畏无惧望着他的宫婢片刻,最终抿唇道:“随你。”
如今宁安和的人,尚对他抱着敌意,只因宁安和尚是他的太子妃,才对他稍有谦让。
若他打破了这层平衡,他们极可能会撕破脸皮大闹。
李陌望着床榻上沉睡无声的女子。
为了宁安和,他愿意保持着这单薄的可怜的平衡。
他弯腰,手指抚上女子白雪似的脸。
眼里是痴痴的温柔,“阿玉啊,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那沉睡的女子嘴唇啜了啜。
李陌愣了下,俯下身,耳朵贴近她的唇。
听清她说出的话,李陌嘴角的笑凝固,浑身发冷。
她说:“赵清安,人间太苦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李陌不知道他是怎么站起来的。
他看到她唇边绽开一抹如夏花娇艳的笑容。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死了,你还记着他念着他?
为何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李陌转身拂袖,大步出了内殿,殿门被摔的巨响。
宫婢怒瞪着殿门咬牙切齿一番,转身走到床边。
却见宁玉睁着眼睛,正呆呆望着顶上的芙蓉帐。
宫婢惊喜又紧张地扑过去,道:“王姬您醒了?是不是因为刚刚关门声音太大吵醒您了?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宁玉摇摇头。
她道:“本宫刚刚做了一个梦……”
声音涩然沙哑,语气却柔和细腻。
“一个……美梦。”
梦里,她站在常郡山头的桃花林里。
桃花灼灼而开,春风微卷,漫天花色纷纷扬扬。
少年将军手握长剑跨一匹黑马而来,侧首时,眉目间尽是张扬肆意。5599
“玉儿。”他唤她。
“是!是我。”她笑着伸手,捉住他的袖子。
少年将军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带上马,她偎在他胸前浅笑,漫山花色在她眼底晕开,灼灼其华。
“赵清安,人间太苦了,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啊!”
少年将军策马扬鞭,黑马驮着两人,驰入花色深处。
宁玉弯唇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她缓缓闭上眼睛。
赵平。
赵清安啊……
……
自此夜之后,李陌再没有入过栖凤宫。
不过在他的吩咐下,御医仍然三不五时地去栖凤宫给宁玉诊脉。
宁玉病重不醒的消息渐渐在东宫里传开。
随之传入宫中,紧接着整个靖王城也都知道了靖太子妃宁安和病重的消息。
太子妃重病,许多人心思便活泛起来。
对于一顶顶送进东宫的小轿,李陌并不拒绝。
收纳几个女人便可以笼络人心,他为何要拒绝呢?
日子就这么不快不慢地过着。
因为服了安神药之后,宁玉不思不想,脉相渐渐稳了下来。
虽然因为长睡,身体孱弱。
可是,比起性命,别的不是可以暂且放放的么?
待以后,时间久了,心中的悲痛也淡下来了,再慢慢养回来就是了。
即便宁玉病重,东宫暂时也没人敢踩到栖凤宫头上。
但她余威尚在。
宫里更有百数侍卫相护。
栖凤宫里出来的宫女如旧趾高气扬。那是王姬给她们的脸面。
王姬给的脸面,她们自当好好维护。
一个两个如此,还能说是不知天高地厚,这阖宫上下的人都如此趾高气扬一如往昔,女人们不免会想很多。
尤其是那该如丧家之犬的邵侧妃,照旧三时五不地去栖凤宫。
高高兴兴地去,高高兴兴地回。
正感畅快的云若儿,不由思衬,这女人是不是故意装病,等她冒头后,又给她重重一击,就如先前那王美人。
她暂且按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