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州粮仓走水,损失粮草近半……
如此噩耗宛如一颗巨大的冰雹从天砸下,砸的曹彬头晕目眩,冰的他手足发冷,如此大事,怎会发生在秦九头上?
王彦超却瞬间恢复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浓眉一扬,一股无形威压自身上升起,冷声发问:“具体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信使被大帅有如利剑的目光给吓住了,结结巴巴的道:“是……是隐藏百姓家的西……西蜀溃兵所为……纵火者已经被……当场格杀,但火势已起,一时救援不得。”
醒过神来的曹彬大急,一时顾不得尊卑,抢过话头便问:“放屁,粮仓乃重中之重,怎会没有重兵把守?”
“都虞侯昨夜放假,安排了庆功酒。”
“不可能,秦九谨慎惯了的,他不可能不知轻重,行军路上,将校还分时而食呢。”
信使吱吱唔唔,看看王彦超,又看看曹彬,欲言又止。
曹彬不耐烦,一拳将茶几擂的稀巴烂,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信使吃逼不过,这才缩着脖子轻声道:“都虞侯昨日下午游园,遇一小娘,相携去听曲子,一宿未归……”
曹彬爆一句粗口,起身道:“大帅,某去看看,要果真属实,某亲自将那亡八蛋给揪过来。”
王彦超掩嘴轻咳,慢条斯理的走回桌前,端茶缓品,一杯茶下肚,这才笑道:“事即发,你再急也没有用,再说,你去也不合适,来人。”
“有。”
“请申先生来议事。”
“诺。”
亲卫正要离去,却听那信使又道:“都虞侯已在路上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到了。”
曹彬一脚将那信使踹倒在地,骂道:“话也说不全,要你何用,他人没事吧?”
……
令曹彬大失常态心急如焚的罪魁祸首正懒洋洋的策马而行,只一双眼桃红成水汪汪的一片,怎么看怎么碍眼,他用绢帕不停的拭着眼睛,忍不住回头斥骂庄生:“下手没轻没重,你不知道姜是辣的么,痛死老子了。”
庄生缩缩脑袋,轻声辩道:“起初不是不见红么,哪知道过不了一会就红肿成这样呢。”
秦越见其还敢犟嘴,没好气的虚抽一鞭,这才哀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呀。”
“活该,我这就写信回京,丢脸丢到家了。”
能这样骂他的只有甲寅。
这家伙大半夜被惊醒,火急火燎如无头苍蝇般去救火,然后又被现场指挥陈疤子虎吼着让其去找秦越,结果等他七拐八寻的找到小院子把秦越从暖香的被窝里拖出来,天都快亮了。
气的甲寅当场就想把那狐媚子给一刀劈了。
可粮仓被烧,实在是不得了的大事,秦越衣服也没时间换,便亲自来西县请罪,甲寅又怕其出事,只好黑着脸相随着护卫。
“这是军机大事,就莫吓着你嫂子了,我容易么。”
“呸,现在想着嫂子了,你爬上床的时候,怎就想不到她了呢。”
秦越幽怨着,一付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犯的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这是生理需求呐,话说你就不想?也对,你是那种一上床就能睡着的和尚弟子,不能和你比。”
甲寅鄙夷的横他一眼,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却是勒马后退三步,摆明了离他远点的态度。
秦越恼羞成怒,吼道:“有种你再摆个脸皮我看看,回头就下军令让你纳个蜀中女郎来当妾,看你怎么和家里说,哼哼,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甲寅理都懒的理他,伸手一探,从赤山那架过六年凤,开始逗鹰玩。
秦越只好悲催的自个擦着眼睛,越擦越红。
待到进了中军大帐,又急又怒的曹彬可不管他是不是自作孽,见面就一把揪过,骂道:“看你做的好事,嫌脖子上没疤是吧。”
“松……松手……气喘不过来了……”
秦越把脸挣的通红发紫,这才逃脱了曹彬的魔掌,略理一理衣冠,这才向王彦超请罪:“末将贪杯误事,险坏西征大计,请大帅责罚。”
王彦超肃容端坐于案后,沉声道:“粮仓何其重要,竟然起火,而且一烧就是二十余万斛,难道粮包底下架好了柴堆的不成?”
秦越擦擦眼睛,沮丧的道:“火是起了,粮也是烧了,不过很快就扑灭了,然后才晓得,那粮仓底下尽是泥沙,帐面上是有四十万斛,可实际上,也就只有一半是粮食。”
“哦?”
王彦超眼里精芒一闪而逝,身子却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问道:“把具体的情况说一说。”
秦越接过曹彬递过来的茶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有兄弟就是好,这茶一递,公堂问案的气场就破了,起码……不那么难堪。
秦越也算是倒了霉,走访民情是他惯用的维稳手段,可不该一时心动,慰问了正于柳荫下纳凉的女郎,还遇上的是那种熟透了的春色妩媚。
几句话一聊,琴弦儿一拨两撩,发现恰是知音同道人,少不得进雅室品酒chuī_xiāo,闻香探幽。
然后,有人奉秦越将令,三坛美酒送到了值守粮仓的守军那里……
曹彬听完秦越的自述,冷笑道:“少给大帅打马虎眼,你好歹也是打小走南闯北,环肥燕瘦阵里练出来的人,会这点定力没有?”
“我不知道那是鹿血酒。”
“你不贪杯。”
秦越见曹彬满脸的不信,一擦通红的桃花眼,怒道:“老子当和尚快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