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越发大了,我的心便如同那雨似的,淅淅沥沥不安生。
“如月啊,你可想好了?”
我看着萧长风,他人也在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爹娘,我想好了,我要嫁给萧长风。”
我爹盯着萧长风看了会儿,道:“你可真是萧长风?”
听他的语气里有些许疑惑,想来也是对萧长风这几年的变化看着有些陌生了。
“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我娘小时候极为疼爱萧长风,现下更是红了眼。
萧长风说:“伯母,不过才三年时间,你就认不出长风来了吗。长风可是记得伯母您,与长风走时,到现在一点都没变。”
“别说我娘,就连我第一眼见到你都没认出来。”白如星嘁了声:“你俩可真是有缘。”
是啊,可真有缘。
何其有幸,我爱的人也爱我。
我娘很开心,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美食,准备为萧长风接风洗尘。
我和元奉之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日子选在一个月后,那时正是中秋节,举家团圆,最好不过。
晚上雨水已经遍淹整个槊城,槊城虽繁华,地接高坝,却极受不得雨水冲刷。这次大雨来的又急又快,槊城百姓乃至官员皆都始料未及。
我爹作为武林盟主,自然首当其冲前去修水坝。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我爹和我大哥,以及萧长风一起去了槊城边界。
萧长风离开槊城这么久了,不熟悉槊城,我便叮嘱他可要小心,毕竟槊城的雨水若是淹起来,着实吓人。
我和娘便在府里等着,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声,从傍晚一直等到子时过去。
我担心娘的身体熬不住,便让她回去休息。
我娘摇着头,坐在床上同我有一声没一声的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老了,心里老是觉得害怕。你爹也去过很多次,娘也没像这次忧心。”娘说。
“娘,爹行事素来小心,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笑嘻嘻说着,嘴角硬撑得难受。
槊城每年除了冬天,春夏秋都是大雨倾盆,总有那么一两个月槊城人无法出城。槊城因为周围都是高山流水,地域肥沃而导致槊城终年受到大雨侵袭。而我自记事起我爹便参与修建大坝中,我娘便每夜抱着我,哼着小曲儿哄我睡觉。我夜里偷偷醒来过,就看到我娘一个人对着窗前烛火发呆,听着我娘一声声轻叹。那时我并不知道我娘在忧愁什么,觉得我爹好英勇,在槊城是个侠客,得人爱戴。
现在我才知道当年我娘夜里在想什么,又是怀着一种怎样心情来熬过一夜漫长等待。
我娘看着我,握着我的手:“如月,娘睡不着。”
天凉了,我便和娘一起躺在床上,娘对我说她今年都已经四十五了,我爹才四十三。我娘整整比我爹大了两岁。
“若不是当年娘的眼光太挑剔,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个老姑娘,以娘当年的模样,肯定不会选择你爹。”
我笑说:“娘能从千千万万中看中我爹,想来我爹肯定是有其他人没有的东西。而这份东西,恰恰是娘中意的。”
我娘哎了一声:“你爹当年不过就是个喜欢见义勇为的小侠客,要钱没钱的,哪儿有什么值得娘喜欢的。不过是看的人多了,觉得都是一副面孔,将就将就得了。”
她看了我,“不过你爹这些年对我倒是极好。”
我知道她的意思,便是希望我也找个同我爹那样,真心实意待我之人。
“萧长风也会待我好。”我说:“像我这个年纪出嫁为妻的很多,在家同我一样的能有几个。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事事都有你和我爹挡着,我只需要做那个只知道嬉戏打闹的孩童便好。可这次我离家明白了,外面很乱,比不得家里安全。可我不能一直依靠你们,总需要学会自己承担。”
我娘看着我:“你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只知道对我撒娇的小姑娘了。”
谁没有个长大的时候呢。我低头笑了笑,同我娘一起看着窗前烛光到天亮。
晨起很久,下了一夜的大雨才开始慢慢淅沥。院子里积了不少的雨水,落脚便到脚踝。盛开的菊花像是霜打的茄子,低着头,地下都是零落的花瓣。
我和娘准备好了饭菜,桌上热气腾腾的,我喝了几口汤,便一直等到饭菜凉透。
在我娘不知叹了多少回气中,庭院里才出现我爹他们三个的身影。
他们身上都湿透了,粘在身上都已经有了折痕,看着这样已经很久了。萧长风的衣摆上沾满了泥土,将他一身白色象牙袍子染的肮脏不堪。
“累死我了。”我大哥嚷嚷着,他最惨,身上脏乱不说,脸上都挂了彩。
我娘赶紧照顾他们坐下,急忙盛汤。弄好后才发现汤已经凉透了,不能喝了。
我爹摆摆手:“别忙活了,等一会儿我们还要过去。”
“这次很严重吗?”我娘眉头紧锁。
“岂止严重啊,半个槊城几乎已经淹了。”我大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壶就向自己嘴里倒。
我看向萧长风,他跟着点头:“已经不是修水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山上有座山石崩塌了,挡住了槊城流水口。雨算不得多大,只是出水口没了,就显得极为厉害。”我爹对我娘说:“快为我准备一件衣衫和干粮。”
萧长风和我大哥身形相似,我便找了件大哥未穿过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