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注)
又临冬至,今年的雪灾倒是比往年少了许多。
沈苍穹站在窗台旁看着天上的月轮出了神。
“王上,大公子回宫了。”
秦总管刚收到密卫的传讯后马上前来禀报。
沈苍穹恩了一声。
“秦伴伴,你跟孤多久了?”
沈苍穹突然问道。
秦总管听后想了想说道:“足足八十载。”
“八十载,好快啊。”
“是啊。”
沈苍穹又问:“秦伴伴,你说,若那灭世天劫真的降临了,这天下...”
秦总管感慨道:“怕是又得生灵涂炭、饿殍遍地。”
“当年那件事发生以后,那颗种子已经悄然埋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沈苍穹不禁有些担忧。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所有修行者全都变成了普通人,
灵力枯竭,那么这个天下会变成怎样?
没有人敢想象,也没有人会去想。
“王上,该歇息了。”
秦总管开口打断了沈苍穹的思路。
沈苍穹长出一口气,走出门口。
“你真是好大的心啊。”
门口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沈苍穹听后向一旁看去,发现桑碧落正站在阴影处。
“星河这次差点命都没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着桑碧落的指责,沈苍穹没有说话,仅仅是安静的听着。
桑碧落说了很多,沈苍穹也听了很多。
等说累了,桑碧落忽然说道:“过完年就是拔魔会了。”
沈苍穹说道:“是啊,过完年就到了。”
桑碧落走到沈苍穹身旁说:“都吩咐好了?”
沈苍穹恩了一声。
桑碧落没有再说别的,一个人便离开了。
。。。
人间到处都在迎新年,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鞭炮声与祝贺声,
人间本该是这般美好才是。
桑华卿又来到了那间酒楼,因为是新年,所以北臧并没有握着惊堂木坐在那里绘声绘色的演绎小说情节,而是坐在窗边看着四处嬉闹的孩童们出了神。
“老岛主,你曾经有过这般日子么?”
北臧突然问道。
面对北臧的问题,桑华卿说:“或许有,可是我已记不清了。”
北臧抿了口烧刀子后说道:“我记得,当初我还没有踏入这条修行之路的时候,每每辞旧迎新时节我便到处疯,那时候还记得每到傍晚,娘亲都会在村子里喊我的名字。”
北臧笑着说:“老岛主您可能不知道,我并不叫北臧,我原名其实很低贱,也很好记,叫狗蛋儿。但是我并不厌恶这个名字,毕竟贱命好养活。”
桑华卿没有接话,平静的看着北臧。
“很多时候我都会问自己,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还会想着修行么?其实我很羡慕他们,对于我们来说,他们的一生很短暂,仅仅六十余载,他们只需要考虑自己是否吃饱穿暖,是否有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便可。”
“您知道吗?当年我娘亲死的时候,我就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我没有流一滴泪。因为在那之前,我见惯了悲欢与离合,我也见惯了生离死别。”
北臧又喝了口烧刀子,不过这次却被呛到了,不停的咳嗽。
桑华卿说:“对于修行者来说,习惯这个东西,是很常见的,同时也是最为可怕的。”
北臧缓了缓砸了咂嘴说:“对啊,习惯这个东西,真的很恐怖。”
今日北臧酒量出奇的好,一坛烧刀子一个人喝了半坛。
就这样,酒楼靠窗位那里,一个老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讲述着自己那平平无奇的一生,一个老人安静的坐在对面当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
一坛烧刀子已经喝完了,北臧也已经趴在桌上鼾声如雷。
桑华卿朝着大刘挥了挥手,
待大刘走过来后,桑华卿说:“还请麻烦将我这老友送至客房。”
大刘点点头说:“不必客气,老先生。”
说着大刘将北臧背在身后前往客房。
回到蓬莱时已是傍晚,
桑华卿不紧不慢的走在千层梯上。
今日他离岛的原因倒是有那么几个,
一是因为自己那四个徒弟白天来过,二是因为如果想体会那种年味,还得是在人间才能体会到。
蓬莱相对于其他宗门来说还是挺和谐的,人间的一切节日在蓬莱上都可以过。
只不过大家过的节日更多的是清明,至于谨贺新年或者拜月节这种其实是没有多少人过的。
因为修行的缘故,大家的寿命相比普通人要多很多,以至于大家回到家的时候要么双亲不在,要么兄友不在。
没有人愿意去体会这种心情,那会破了自己的心境,更甚严重的会令自己产生心魔。
今日回家省亲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新进弟子,因此蓬莱上还是挺热闹的。
在大观楼主完颜多多的带领下每一处房子都挂上了红灯笼并贴上了对联。
相比于人间,对于来了许多年的弟子们来说,蓬莱更像是一个家。
路上不断有弟子对桑华卿行礼并恭贺新年,
桑华卿也都一一递上红包。
红包内包着的是一张凭据,上面写的是可以去内府兑换的灵丹。
有多有少,每一张都不同。
。。。
摇光阁内,桑文婧趴在床边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
听说今年就到了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