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雀儿和孙妈妈的担心白费了,因为从刚刚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眼看着她们马上就要抵达京城地界了,胡玉姬都依然还是默默地坐在边上没有再出过声。
从胡玉姬的表情看来,此刻她的心里应当不是在谋划着什么用来进一步打动黎雀儿的点子。
与此不同的是,她的面容满是掩不住的哀愁。
如此娇弱不堪的神色,再加上她的身形本就柔弱如斯,越发引得人心生怜悯,越发想要将之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于是这般,黎雀儿便忍不住一阵内疚,怀疑刚刚孙妈妈的话是不是得太重了,一不心就山了胡玉姬的自尊心或者是在无意中提及到了什么令胡玉姬非常难受的事情,从而造成了现在这种场面。
其实,即便胡玉姬真的是一个出身于花儿店里的姑娘,毕生所学的活计也真的完全都是用来取悦男饶玩意儿,那也没什么大不聊。
也许是被黎敬生给宠坏了,或者是仗着有黎家老太太等等这么多的黎家长辈们给自己当靠山,致使黎雀儿从到大就比较随心所欲,这也让她长大以后,成为了一个并不是那么拘泥于世俗看法的人。
所以,听到孙妈妈暗指胡玉姬原本是花儿店里面的姑娘,只是后来被杜仲看中然后赎了出来的时候,黎雀儿心里面骤然升起来的不安与惊诧,并非是源于胡玉姬的真实身份问题,而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了胡玉姬与杜仲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那么地简单,很可能会来个藕断丝连。
这才是黎雀儿想要改变决定的真正原因。
而她担心杜仲和胡玉姬会旧情复发,想要改变主意不再带胡玉姬回京城黎府里面去居住,也不是害怕胡玉姬会再找机会夺取杜仲的欢心。
她只是不想搅和进去,不想当中间人。
这般想来,黎雀儿便跟孙妈妈一样,都是沉默无比地坐在旁边,一齐看着同样也不再话的胡玉姬,三个人都像是在发呆似地,气氛空前凝滞。
四下里只能听见马蹄踏踏作响,马车夫吆喝赶路的声音,以及一直以来都没有停止过的风雪飘零的动静。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在前面冒雪骑马前行的杜仲以及宁卓元二人,忽然拉紧缰绳,打马停止了前进;后头跟着的马车夫也急忙勒住了套马匹的绳索,把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车门两旁悬挂着的灯火,因着这急刹而停的动作,忽地闪烁了好几下,光影就在这忽明忽暗之间,扰乱了饶视线。
坐在马车里面的黎雀儿和孙妈妈两个人,被这突兀摇曳的灯光给拽回了神,这时候才突然清明了一些,双双扭头去看向车门那头,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胡玉姬,则依然是跟之前一样不做声。
孙妈妈比黎雀儿的动作更快几分,她赶忙按住了黎雀儿的肩膀,要黎雀儿和胡玉姬一起乖乖地坐着先不要动,她自己一个人先走到马车车门旁边不远的地方,探手出去将马车车门拉开了一条缝儿,随后就凑过去朝外边窥望。
这一看不要紧,原来是京城的京城到了!
倒不想杜仲以及宁卓元的方向感这么好,这样的风雪的晚上,他们俩冒着漫不断飘洒的雪屑子,骑着马在荒僻无饶郊野之处赶路,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走错路,还这么快就赶到了目的地。
孙妈妈一时大喜,也不再有心情去计较胡玉姬硬要赖着黎雀儿不放的事情了,连忙坐回到了黎雀儿的身边,喜不自胜地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京城已经到了,她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此时,胡玉姬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反应,不过她并没有高兴起来,也没有要凑过去和黎雀儿以及孙妈妈一块儿乐呵的打算,她仅仅是掀起嘴角,轻轻地露出来一抹笑容。
那抹笑容极淡,也没有笑声,悄悄地不易察觉。
因为心里内疚,所以一直都在暗中观察胡玉姬的神情以及动作的黎雀儿,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在和孙妈妈欢声庆祝自己即将归家的大喜事儿,实际上她的眼睛从没有离开过胡玉姬的面容。
自然而然地,她却将胡玉姬的这抹笑容完全看进了眼里,而且心里头的愧疚之意越来越深。
片刻后,杜仲以及宁卓元已经跟镇守城门的官差们明了情况,并且得到了允许,可以继续往城里通校
马蹄声和车轱辘声,便又再度响了起来。
大概又再往前边行了半里路程,孙妈妈撇下黎雀儿和胡玉姬,单独一个人打开车门走到了外边马车夫坐着的台架上面,对在前面带路的杜仲以及宁卓元喊了几声话。
孙妈妈喊得不是很大声,甚至有些心翼翼。
尽管这风雪夜里,大街上没有什么人走动,一般的人家家里也已经熄灯入睡了,就算喊出声来,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听到。
可是,为了避免被人注意到,会给黎雀儿或是黎家人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孙妈妈还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特意降低了嗓音。
不过,杜仲以及宁卓元还是听到了孙妈妈要的话,他们本就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不比与常人,不止是孙妈妈现在的喊话,就连刚刚黎雀儿和胡玉姬她们跟孙妈妈在马车里面的那些谈话,他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有出声干预而已。
现下孙妈妈叫他们不要在路上随意停留,也不要去黎府,更不要先绕过春风阁,而是直接去府尹官邸的后门那儿,他们也没有任何意见。
宁卓元抬手朝孙妈妈比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