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轻轻一笑:
“这些官员,我当然会向皇上禀报,皇上也一定会查出他们,但是,富贵,人活在世,多数时候,是自己在拯救自己,自己在保护自己,如果一个人,连怎么自保都不懂,那将会举步维艰,强自取折。”
富贵冷哼了声:
“卓爷这是在为这些官员找借口!为他们的失职掩盖!”
泫无奈的笑笑:
“我只是在说做人的道理。”
起身拍拍土:
“富贵,虽然我们都想非黑即白,但,人与人的交往中,不允许我们这样一刀切,而且,很多事情,也不能单纯的将它归进黑或白,人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由人制造出来的事情,也是复杂的,就比如说你的起反,能简单的说你是错,或者对吗?”
看富贵陷入思考,走到他的牢房外,苦笑了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富贵一直看着泫,直到她消失在拐弯处,才收回了目光,思考着泫刚才说的话。
泫出了牢房后,立刻召集人去调查牛家的事情,同时写信将这边的事情告诉甯焽,请求给她权利。
为人处世是一回事,但,这帮官员们的不作为,就不能用为人处世那套来说了,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办事,泫是绝对不能允许,这样垃圾官员的存在。
可以说,葛家村的事情,是富贵起反的诱因,通过这件事,富贵看到了官场的黑暗,所以,才想起反,因此,甯焽很重视对这件事的处理,全权交给泫。
之后,在茹元的提议下,彻查各大要案,查出不少冤假错案,查处了一批官员,大振人心,各处都欢天喜地,对甯焽的赞美,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飞向京城。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情,查案子也要些时间,官官相卫,相互隐瞒、包庇,不是说查明就能查明的,此时,甯焽派遣负责此事的官员们,正挑灯夜读,专心的工作、办案。
泫接到甯焽的授权后,带着丁旺财他们,立刻向葛村出发,留羊舌炀与蓬刺史周旋,没有惊动蓬刺史和管辖葛村的县令。
此时,当年的三户外姓人,只有严家还留在葛村,福家也搬走了。
泫一行人,早在离开秦州时,就换了老百姓的衣服,夜里到了严家,装作路人,来讨口水。
严氏生的女儿,很是可爱,只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级就已经帮着家里做这做那的,小手变的粗粝不堪,泫心疼这孩子,抱在怀里不让她跟着忙。
严家还有三个儿子,也都娶妻、生子,家里数来数去,只有这个女孩是多余的,女孩虽然不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明白自己在家里的处境,吃饭总是最后一个吃,干活时,总是抢在前面,只求姥爷、姥姥、舅舅、舅母们,能对她好点。
有句俗话:贫贱夫妻百事衰,就按大众理解的意思来说吧,其实放到一个贫穷的家里,也同样是百事衰。
如果放到有钱人家,多养一个孩子,不算什么,可在严家就不同了,多个人,就多长吃饭的嘴,也就意味着,别人要少吃一些,严老爹和严老妈,心疼自己女儿,自然疼爱外孙女,可儿子、儿媳就不同了,他们也有孩子要养,自然希望自己孩子能多吃一口。
之所以还留她到现在,关键是个女孩,都盼着到年龄出嫁时,能多要些彩礼。
女孩很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有些秀气的叔叔,泫与严老爹、严老妈闲聊,很自然的就问到了女孩的父母。
严老爹本想掩饰过去,可,自己的儿子、儿媳,明显对这个孩子不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而且,泫为了不让他们搪塞,直接便将话题拐到了孩子父母身上,严老爹也不好掩饰,这样以来,话题自然就转到了那件陈年旧事上。
说着说着,几个儿子也愤愤不平的插话进来,当年如果不是严氏的老公出馊主意,严氏也不会死,那么严家也不至于混到如此地步。
所以,提起那事,严家人各个义愤填膺,沆瀣一气,跟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的全说了。
泫与丁旺财他们,不易察觉的对视了下,然后问严老爹:
“你们怎么不告状去啊?他们这么对待你们,一点理都没有。”
严老爹拍了下腿说:
“牛家倒是去告了,县衙里也派人来调查了,可是,又能怎么样?村长编了套瞎话,给了些好处,便把人打发了。”
严老妈看着泫腿上的女孩说:
“他们的日子怎么过,照样怎么过,可怜我那闺女,年纪轻轻的就走了,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泫捋了捋女孩营养不良的头发说:
“我倒瞅着这孩子挺稀罕的,是个好孩子。”
严家人眼睛一亮,来的这几个人,虽然都是老百姓打扮,但,百姓里也分过的好的,过的不好的,明显这几个人是过的好的,如果这位爷能看上他们的女娃娃,是不是可以要一笔钱呢?
丁旺财他们看到严家人的眼神,心中哀叹,又看看那个女孩,更加觉得可怜了。
一家人那毫不遮掩的目光,泫就算不看,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但她装了个不知道,抬头对严老爹说:
“那福家,老爹可知搬去了哪里?”
严老爹看向自己的老婆子,严老妈想了想说:
“听他们说是要往秦州方向去,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泫与他们又闲聊了一阵,便起身要走,严家人戳和着女孩去缠泫,可女孩就是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