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倒是轻巧,他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如何能当做宰猪宰羊一般的去应付?
可眼下我若是不动手,顾知微可能就要没命了。
瞧着他越发惨白的脸色,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杜娇娇,你还等什么?你是想我死么?”顾知微满面痛苦,声音稍微抬高了些,可比起方才,他的气虚却更加虚弱了……
罢了……
我……我姑且就试试吧,眼下他这般情况,就……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咬了咬牙,结结巴巴的喊他,“那个相爷,你说,我要如何是好?”
“准备热水,酒水,刀子,剪刀,纱布,还要……还要些止血化脓的药草……”顾知微听到我的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强忍着疼痛,让我为他去掉腐肉……
整个过程,我都战战兢兢,触及顾知微皮肤的时候,我手都在颤抖。
顾知微更是不用说了,眼下没有麻沸散,他也只得吃些丹药来维持着,勉强让自己强撑着一些,强撑之余,还要拿出一口气来在指点我。
我额头冷汗直冒,手丝毫不敢太重,一看见那血液冒出来,我几乎都要晕厥过去。
可我也清楚,眼下这样的情况,半途停手是不太可能的。
倘若半途而废,指不定还能要了顾知微的命。
于是不管我心里多害怕,我还是强忍着,颤颤巍巍的动手,为顾知微去掉腐肉,又止血,然后再去腐肉……
整整三个时辰……
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顾知微许是疼的厉害,竟也是睡了过去。
而我,头昏脑涨的,更是胆战心惊。
尤其接下来的一日,顾知微都昏昏欲睡的,我更是心惊胆战的。
虽说我心里对他有恨,可他要是就这么死在了我手里,我这一辈子都要寝食难安的。
好在,到傍晚的时候,顾知微醒了过来。
看到他微微张开的双眼,我终于松了口气。
忙按着他先前的吩咐,给他端过去一碗药粥。
“相爷,你可好些了?”坐到床畔,我小心翼翼舀起一勺子稀粥往他嘴里送。
顾知微半躺在床上,还是侧躺的,吃起东西来颇为费力。
他轻咳嗽了一声,张嘴接了过去,咽下去片刻后,才低声回我,“没什么大碍了,命算是保住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只要这伤口莫要感染,便不会有什么。”
意思是……昨夜我若是失手,他这命就保不住了?是这样了……
顾知微那伤口都黑了,明显看得出来是中了剧毒,倘若不是他自己服药施针控制住,不让那毒药走遍全身,恐怕昨夜他还没见到我就已经归西了。
而我,昨夜若是失手,那也得让那些毒药侵入他的五脏六腑的。
想到昨夜的惊险,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今纵然对他有再多不满,也不好端着一副冷硬态度。
不过,我倒是颇为好奇,他顾知微一贯本事大,他的身手与何故不相上下,是什么人能将他伤成了这般模样。
我抿了抿唇,抬手又朝他喂了一口药膳,温声问他,“相爷,你……你这无端端的,怎会受了这样严重的伤?”
“去鄞州的路上,送几卷名单的时候,叫人给偷袭了,想来那人是想要毁掉那名单。”顾知微吃力的咽下药膳,眉眼里没有什么精气神,唇色也尤其发白,颤了颤,又道,“索性,我早有防备,否则此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他有防备还给伤成了这样?可见偷袭他的人本事大了去了!
可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与他身手相当,用毒手段也相当的?
我心里头不禁生了好奇,赶紧的又询问了他一句,“相爷,您身手如此了得,医术想来卓绝,这是什么人,竟能用毒药将您伤成了这般?”
“那人蒙着面,我没太看清楚。”顾知微淡淡回了我一句,顿了顿,又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道,“不过这手法和用毒的手段,我倒像是在哪里见过……”
“我想起来了,是……是在相府里……”顾知微话音刚落,顿时又一脸恍然大悟,脸色更是突然变得阴沉,冷森森道,“如今伤我的人,和过去杀我的人,是同一个……”
“什么?”我一震,一瞬间感觉背脊都在发凉。
我不是个傻子,顾知微这话里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
他是说,如今伤他的这个凶手,和……和上辈子他为相的时候,杀他的人是同一个?
这……谁能如此狗胆包天?
先前顾知微与我说他是被人害死的,我还不信的,我一直觉着他就是死在个通房身上的……
如今见他这副样子,他当真是叫人给害死的。而且死了之后,这外头还传言他死的那么没节操?
不过,他是如何晓得,那害死他的,和如今伤他的是同一人?
我顿时更好奇了,纳闷儿道,“相爷,您是如何得知眼下伤您的,和过去害您的是同一人的?”
“我验过尸……”顾知微满脸清冷,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又道,“你可还记得,去年,我与沈云眉前去郊外的义庄验尸……”
什么玩意儿?他……他去年去郊外验尸?验的……是他自己的尸体?
本来我已经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顾知微这般一说,我感觉胸口也是凉飕飕的。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该如何接下顾知微的话了。
见我如此,顾知微唇畔忽然勾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