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着,她这不算多大的过错?”闻言,顾知微侧过头,意味深长的问了我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里都是凌厉,看得我浑身发凉。
我知道,他从来容不得旁人背叛。
我给春姨娘求情,根本就是在往刀口上撞。
可我自认我也并未说错,他娶了人家,又不碰人家,这春姨娘另寻良人也不奇怪。
我抿了抿唇,强作镇定,结结巴巴回他,“那个什么……相爷,这春姨娘与你又没有夫妻之实,你娶了人家,把人家当做摆设,人家另寻良人也不奇怪。纵然……纵然她贪图你的财产,那也罪不至死,你让她离开便是了,何必非得要了她的命?”
话说完,我不由攥紧了手心,战战兢兢的望着顾知微。
我虽常与他发脾气,可这种时候,我还是怕他的。
顾知微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明是在说春姨娘,他却忽然冷不伶仃的问了我一句。
“杜娇娇,倘若我娶了你,却将你当做摆设,你是不是也要另寻良人。”
我倒是想寻,那也得敢啊,我可没有春姨娘那般胆大。
我摇摇头,如实回答,“我……我可没有春姨娘那般大胆,我不敢……”
“我看着你比她胆大多了……”顾知微满面不悦,顿了顿,又道,“罢了,那春姨娘也就是贪财罢了,的确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此事我会让何故去处理的。”
这意思……是要放过春姨娘?
顾知微这样容易就放过春姨娘了?我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诧异。
顾知微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话说完,又笑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觉着我答应得太快,这里头有阴谋?”
“没……我没这么想。”我赶紧摇头,岔开了话,伸手拉他道,“那相爷,咱们赶紧回去吧,这大半夜的,妾身是又冷又困的。”
顾知微从来擅于观察,见我如此,他低笑了一声,满眼调侃,“杜娇娇,你故意岔开话呢?怎么?怕我骂你?还是怕我又将事情扯到你身上……”
“……”面对顾知微这样的老狐狸当真是无趣,每每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得透彻,搞得我连伪装都不能伪装。
可被他这么质问,我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索性垂下头不说话……
顾知微或许是心情还不错,见我不说话,他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伸手搂住我的腰道,“行了,回去了,瞧你那副出息,还成日里想着与我作对。”
话说完,他搂着我跃身而起,我两眼一闭,死死的抱住他,生怕一个不慎落到地上成了肉酱。
一路上,我也都没敢睁眼,我怕我一睁眼吓得腿软。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国公府。
彼时,府里一片寂静,竟是没有半个人发现顾知微带着我飞了回来。
走进里屋时,阿秀才迎上来,问我是不是与顾知微和好了,还问我去了那里,说是她去花园寻我也没寻着。
我自然不好说我跟顾知微三更半夜的跑去了丞相府,于是我故意摆出一张主子脸,一副很疲惫的模样,说道,“去街上走了走,行了阿秀,你且下去吧……”
寻了理由将阿秀差遣下去,我赶紧脱衣服睡觉。
顾知微此时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宽衣并挤上了床。
平日里他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今日许是见我太疲惫了,也就什么也没做,只搂着我睡觉。
还在我耳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我要是敢背着他去寻了旁人,他就杀了我。说我要是好好儿跟着他,自是有好日子的。
我困得厉害,也晓得他是因着今日我为春姨娘求情的事,故而对我心生芥蒂。
我可不是他,我一向知道礼数,更不会色欲熏心,我也没胆子做出那事。
于是我没理会顾知微,只敷衍的‘嗯’了两声,然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顾知微已经不见了人影。
只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他去给太后问诊,可能回的会晚些,叫我晚上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我原本平静的心情,在看到‘太后’二字,又变得格外郁闷,一时之间一肚子的火儿。
阿秀并不知道我的心思,见顾知微给我留下书信,她还笑着打趣儿。
“夫人,这世子爷与您当真是情意绵绵,不过是出门问诊,还特地给您留下一封书信。”
“许是怕你们传话传不好罢。”我强忍着情绪,将那一张纸捏成一团,然后狠狠扔进火炉里,又吩咐阿秀道,“阿秀,你再往火炉里添些碳火,然后将火炉挪到书房里去,今日的膳食也都送到书房去。”
闻言,阿秀微微一诧,同时蹙了眉,说道,“夫人您怎么了?您这又要抄写佛经?”
“没有,我去看看医书,近来也不曾去药堂里,总是不能一直这般闲着的。”生怕被阿秀看出心思,我刻意扯出一抹笑容。
阿秀听完我的回答,顿时松了口气,叹息道,“吓死奴婢了,奴婢还当您又与世子爷吵架了,这心情不好呢。”
“您每回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不停的抄写佛经。”
我竟表现得这样明显?看来我还真是容易情绪外露,难怪顾知微总把我看得那般透彻……
想到这里,我心情不禁更郁闷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顾知微握在手里的玩偶,完全是透明的,想藏什么都藏不住,哪一日他要是对我无情了,我的结果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