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冰冷不含感情的眼睛。
卫先生咧了咧嘴,向上挑了挑手中的灯笼。
“真正的太宰,
在那儿,
这里的破庙,
容不下他。”
话音落下后,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晚上冷不冷,风很重要。
郊外荒野里,两人的衣袍此时都在猎猎作响,那被人拿住的灯笼也被吹的高高的飘起,再极速落下,在这漆黑的夜晚异常地乍眼。
“呼...”
居高临下的人轻吐了一口气,眼里的的冰寒之色在复杂的变幻中慢慢的融开了。
“我在这儿会住些时间。”
男人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了脸上,他边说话,边从卫先生身边绕开,朝着那间土地庙走去。”
“多久?”
“等到这里容不下我的时候...”
听着那人声音从远处传来,卫先生持着灯笼站着笔直一动不动,没再开口。
......
“秋分,今天和新朋友相处的如何?”
第二天晌午过后,小秋分照例又回家吃饭了,卫先生像往常一样和他闲聊着,他没提昨晚的事情。
长身体的孩子胃口都不错,今天吃饺子,猪肉大葱馅儿的。
一边咬着一只滋滋冒油的饺子,小秋分点了点头,含糊间想要说话。
“挺吼的,酒是...”
看到秋分的模样,卫先生皱了皱眉头,口气有些严厉的喝道。
“把东西吃完,再说话。”
用力的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秋分拿手手抹了一下嘴边,
“先生,这个人可厉害了!”
“哦?说说看。”
“他每天都会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而且一做就是好久。
我在旁边看着想学,可是好难...”
说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年幼的秋分抬起自己的小胳膊看了一下,有些沮丧的垂了垂脑袋,语气有些受挫。
他在教秋分武功?
看来他暂时是没有恶意,
如果真照他说的那般,
那这就是秋分的机缘。
太宰...
大梁太宰...
手指放在唇边,没咬,卫先生在思索着昨晚男子在荒野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以及那个尊荣无上的称号。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身边的韩秋分,看着有些失去信心,被打击导致有些不振的小小人儿,不禁感觉心里一软,将手伸了过去。
“能学就学,
能学会最好,
就是学不会,
先生也会保护你。”
有些失落的秋分突然感觉到了头上多了一双很温暖的大手,他慢慢的抬起了那双属于孩子特有的乌溜溜的眼睛。
韩秋分看到了这个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私塾先生,此时正用他那带着宽慰和郑重的双眸看着自己,
和五年前相比,他看上去变化一些,除了那一份笨拙却又无微不至的呵护,
从未有过变化。
“嗯!”
乖巧的回应了一声,
韩秋分重新开始吃饭了,
他吃的很认真,
很专注。
......
咚咚咚!
卫先生家的木扉被敲的砰砰直响。
秋分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走出了屋内朝着门边走去。
勾着脖子,早已是醉眼惺忪的卫先生半抬着身子,好奇的看着外面,手上在摩挲着那只陶泥酒杯。
嘎吱!
门栓卸下,木门被打开了。
“请问...”
看到门前站的人是个女人,秋分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站在大门中间,他的背影正好挡住了身后屋内醉意朦胧的卫先生。
女子有些惊慌,开门的人不是她预想中的面孔,离开了门前,跑到墙外看了眼,再三确定后,女子才从新走了回来。
“我是书生的故人,五天以后,我约他酉时于凌江湖一起游船,还望转告,多谢。”
不伦不类的抱了抱拳头,女子丢下了一句话后,就匆匆离去了。
韩秋分有些疑惑,但是看到人走了,还是将门扉重新扣上,走回了屋里。
笔墨纸砚都有,迎着卫先生那好奇的眼神,韩秋分将刚刚女子托自己转告的话给写在了一张纸上,然后送到了卫先生的面前。
“五日后,
酉时,
凌江湖上,
与君同游。”
啧啧,卫先生歪着身子,抬着这张纸,边看边发出了赞叹声。
刚刚来的是女子,他是知道的。
而且还是个为书生而来的女子。
“这位姑娘生的好看吗?”
“嗯。”
卫先生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韩秋分。
从那天开始,韩秋分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今天破天荒的嗯了一下。
卫先生有些惊讶,可是一瞬间后,他就笑出了声。
盗画案的真相,
衙门这两天就会给出答复,
而且他有直觉,盗画案只是个引子,真正要出现的故事,恐怕要更有趣些。
等一下,
秋分刚刚说了,
嗯。
那刚刚那个姑娘看来是真的很漂亮了。
啧啧!
喝完酒,思绪就会跳跃,卫先生也不知道自己从哪想到哪了,等到明早醒来,他就记不清了。
拿起酒杯往嘴里倒着,
只有几滴酒液滑落进了嘴里。
一只手伸了过来,卫先生只感觉手上一松,在一回神,酒杯没了。
韩秋分拿起酒盅和酒杯,归拢好,放回了厨间。
然后将一块方布放进了早就烧好放在一旁的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