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几本红册子
一言勾魂。
“咣当…”
一道声音响彻,崔云彰竟直直的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但自己似乎都没有察觉,目光中如同一滩泛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正如所言,魂儿已经被勾走了,同行尸走肉也没什么两样。
宋长平望着崔云彰不禁有几分感叹,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官场上意气风发,当朝忠臣,手腕极强,作风凶悍,这样一个人此刻这模样居然如此失魂落魄,死灰之气满布,跟行将就木的老朽也相差不大。
没有去管他,任由他自己平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崔云彰的目光中才渐渐恢复了些神采,不过不似从前那般壮怀激烈。
艰难的坐起来,宋长平察觉的到,此刻的崔云彰的手,脚乃至于全身都在微微的颤栗着,可以想象,其内心中到底经受了怎样的痛苦磨难。
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泛着极端惊恐抗拒,此刻嘴唇哆嗦着,颤颤道了句。
“证据,证据呢?”
宋长平一声感叹,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他,但此刻已经说了,想别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起身,走到自己的署案前,将一密封起来的宗卷攥到手里,走过来递到了崔云彰面前。
崔云彰下意识的伸出手,但又在空中停住,不断觳觫着惊怖着,仿佛这宗卷比任何洪水猛兽都要可怕的多。
终于下定决心,原本哆嗦的手,变得无比坚定,一把将其攥在手里。
将最外面的包封拆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几张书信,几张药方…
崔云彰一张张的翻看着,目光越来越骇然,越来越噬人。
在此刻宋长平的声音响起:“我费无数力才将这些东西搞到手,那几张药方乃是当时为你夫人医治的医官所开,而那几张书信也是罗家同那位医官的书信往来,夫人本是轻微风寒而已,但那医官受了罗家指使,在汤药中加了毒药,又将病状做的同肺痨一般无二,后剧毒发作,夫人身亡…”
“当然了,崔大人此事已经过去二十年,年岁久远时光尘封,要想取得完全的证据怕也是不现实,你可以选择信,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信…”
说罢之后,拿起火炉上的水壶,又沏了一盏茶,捧在手心中,静静的望着崔云彰。
崔云彰似乎是没有听到宋长平的言语,目光死一般的沉寂,陷入到了手中的几张纸中,其性子本就多疑,望着手中的东西,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重重,自然能联想起许多东西来。
陡然间,目光变得惊惧骇然,将手中的几张纸死死的攥着,青筋暴起,呼吸若斗牛般厚重急促。
“你想如何?”冷彻的望着宋长平。
此刻他的目光中泛着恨意甚至是杀念,不错,他恨宋长平,他恨其为什么要告诉他这般残酷的现实,他真的难以承受。
但同样,他的目光中还有感念,他心中万般感谢宋长平,感念其将此事的真相告于他,否则他或许真的会永远活得糊涂,以至于成为他心中的伤痛,虽然此刻**裸的将伤疤揭开后内心更伤更痛…
最重要的还是先前的一句话,只有这样他才能经受得住内心的责问。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很复杂,但并不矛盾。
他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今日已经足够失态了,此刻他的理智正在不断恢复,尽可能的变得平静起来,或许这才是这种人最可怕的地方。
宋长平笑了笑,倒是没有将其目光中的情绪放在心上,捧着茶盏,呷了口,馥郁生香。
声音淡淡响起:“崔大人,纵使是今夜我不找你,恐怕你这两天也会舔着脸跑我这里一趟吧…”
崔云彰心中惊异,开口反问道:“何以见得?”
宋长平瞥了其一眼,淡道:“我猜测大雍城的那位已经下了暗旨,想让大人往我这里来一趟吧,与其说是来一趟,倒不如说是考验,他想看看,大人究竟会如何站队…”
“这般说起来,大人更应该感谢我了,花了那么多心思帮助大人查明真相不说,还帮崔大人你站了个正确的队…”
崔云彰目光尽可能的平静,毕竟今日他已经失态太多了,但却还是忍不住的露出惊异之色。
凝望着宋长平,他也不得不承认,抡起权谋心智来就是他在官场上打拼了这么多年,却还不及眼前着位少年王爷。
多智近妖,四个字对他来说倒是恰如其分。
崔云彰嘴里道了句:“你们不应该是都巴不得对方死的吧,竟会合作?”这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宋长平同样望着他,正色道:“我们之间的帐,我自然会算的清楚,至于别的,我宋长平也没那么小气…”
崔云彰心里有些明悟,望着宋长平,沉声叹了句:“乐白兄倒是留下了两个了不得的儿子…”
宋长平听后笑了笑。
“崔大人,那罗家背后所图谋之事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眼神中泛起一抹问询。
崔云彰摇了摇头冷声道:“这些年我跟我那岳父大人一丝一毫都不对付,我跟罗玉姗也早已没了夫妻之实,他们对我自是防备的紧,同样他们也猜的出来,我心中对他们有敌意,种种缘由相加,又岂会告诉我?”
“当然若要是一点也不知那是不可能的,罗玉姗对我倒也过几次旁敲侧击,我追问她便三缄其口…”
崔云彰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中的惑色解开:“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小王爷几个月前倒是提醒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