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满脸煞白，眼中一片恐惧之色不似作假时，老夫人不由得深思。
沉默几息后，她踢开少女抱着她腿的手，冷色道，“人长着一张嘴，什么谎话都能编出来，我如何能信你。”
“此梦是两年前回京之时，梦里太荒谬血腥，乃清为此整整一月都未睡好，寻音当初也是因为我梦魇之事到处寻安眠之法。”
少女漂亮的眼睛含着泪水，脸上满是惊惧焦急。
“原本已经快要遗忘了，但是今日祖母您说二姐夫要娶我做续弦时，我便遍体生寒。”
“因乃清梦里的开端便是祖母问我可要做继室一事。”
少女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老夫人一个激灵，“祖母你一定要相信我！”
老夫人半信半疑，举头三尺有神明，神鬼之事任谁都格外敬畏。
“既然你梦到了未来之事，那……”老夫人眼中带着几分寒意，“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梦是真的？”
“有的。”
少女垂了头，黝黑的眼睛里没了老夫人看到的惊恐狼狈，深邃而漠然。
“乃清答应亲事之后，平州有地动，大伯受圣上之命前去赈灾，回来后提拔为工部尚书。”
老夫人闻言眼睛一亮。
“工部尚书？”
沈家已经开始没落，空有祖辈留下的侯府之名，却再无后生能得朝廷重用。
“是，从一品官职，工部尚书。”
老夫人最看重的便是沈家的未来。
一个极易受掌控的小姑娘，却梦到了未来之事……对于一个已经没落的侯府这是多大的诱惑啊。
老夫人怎会允许她随随便便嫁了旁人。
沈老夫人攥紧了佛串，“那平州何时地动？”
少女抬头擦了擦眼泪，忙道，“似是三月初，那梦有两年之久了，大概是这个日子。”
“那梦里大伯刚坐上左丞之位，二姐夫忽然趁圣上驾崩逼宫，随后沈家被牵连新皇株连九族。”
老夫人眉头紧皱，浑浊的眼睛里明明灭灭，眸光凌厉刻薄。
“既然你敢说，那便等到三月初，若平州未地动……”
老夫人的话未说尽，警告意味丝毫不掩，少女一咬牙，坚定道，“平州未地动，乃清以死谢罪！”
“想死还由不得你。”老夫人冷哼一句，“你且先回清苑，此事不准向任何人提起，若在外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风声，别怪祖母无情。”
少女似是被老夫人狠厉的语气吓到，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她俯身叩头，“喏。”
入了夜，清苑书房中。
窗扇半开，一缕春风袭来，烛火轻轻摇曳，一袭白衫的少女正拿着墨笔练着字，此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寻音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姑娘，三姑娘来了。”
沈乃清没有丝毫意外，完美落墨收笔，语气淡然。
“说我受了老夫人的命令，要抄写佛经送给允王妃，暂且不见人。”
沈家三姑娘……情郎娶了自己的姐姐，亡妻后还要娶自家妹妹，偏偏自己没理由插上一脚，怕是急死了。
沈乃清拿起宣纸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看着那一笔一划写得十分端正的“杀”字，红唇轻轻扯了扯，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满眼皆是狠戾之色。
前世孟嵩过河拆桥屠了江氏满门，沈家为讨好他主动领命提刀，她临死前的那杯鸠酒还是三姐姐亲手灌进她口中。
不过今生，谁生谁死可不一定……
重新捡起写了小半的佛经，沾着笔墨继续抄写，而一字刚刚成形，书房的门便“砰”的一声被人推开。
“沈乃清你胆子大了，敢让我吃闭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