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睡在租来的小院里,宁函之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与宫主同床共枕那么多日,他竟从未想过,宫主为何会随身佩戴天山寒玉。
回想起之前夜间她敏捷矫健的身姿,他不敢去猜想她曾经遭受多少痛苦。还有她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他和她分离已逾七月之久,若是当日她腹中有孕……
听到绯衣告诉她,宁函之想见她,白栀轻摇孩子的手臂没有停顿,点点头,表示知道后,就去放下已经睡着的孩子。
没有了狂炫酷,她又不由自主地懈怠了半年之久。穆崖有他的主角使命,而她也差不多该完成自己的任务了。
第二日,烈日炎炎,日头正盛,一位身材消瘦的年轻人走进了白栀居住的别院内。
绯衣早晨传信给他时,宁函之简直不敢置信,宫主竟会如此之快地答应见他。紧张又踟蹰,一个上午,他都神思不属,待到刚过午时,就匆匆赶来。
踏入院内,得到绯衣的指引后,他一路畅通无阻。
此时,位于花园凉亭之中的白栀,刚从小憩中苏醒过来。薄纱随着微风浮动,减去了几分炎热,纱帐之内的女子,罗扇轻摇,将面上的睡意和红润全都扑散得无影无踪。
远远地,在弯曲的走廊中,一步一步,渐渐地靠近。
胸中那颗跳动地心,雀跃地宛若要跳出心口般,宁函之忍住不去捂住:宫主,你可知,我是多么心悦你?
没听到他急切想真心剖析的心声,白栀却早就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似乎带着几分沉重。
“你来了?”白栀冷静地打着招呼,亲手拿出反扣的瓷杯,为他斟上一杯凉茶。
听到她清冷对的声音,宁函之越迈越小的步子又恢复了正常的宽度,心却愈发下沉。
再次站到她的面前,他不知如何开口,就似之前那一晚。无声中,循着她的视线,慢慢坐下来,他的嗓子在这一刻变得好干涩。
这个世界的几年,白栀也变得沉默寡言,面对这个被她坑了的男人,她不知该何以言说。
那些相处的时日里,曾经升腾的逗弄,得逞后的得意,所有的不平静的情绪已经变得好远好远。
她不爱回忆,回忆他走的那日,为何她不顾及乏力昏沉的身体,也要追寻出去。天地茫茫一片,体中那个生命消逝的瞬间,她的心可否也有一瞬间的堕入深潭的死寂……
见她的目光是轻忽的,他将那杯凉茶一饮而尽,放下的瞬间,清脆的瓷杯触碰石桌的声音响起。
“宫主。”这个时候,宁函之才想起他连她本名叫什么都不知道,执意盯着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苦涩。
被一个男人这样深情款款地凝视,白栀依旧神色不变,“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宁公子亦或韩宁?”
看啊,他们之间多么的脆弱。
究竟是谁先开始的假装,又是谁先欺骗了谁?
其实,白栀最清楚的知道,这不是爱情,计较这些,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什么呢,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场错误。
他想知道的,她都告诉他。她原本就知道他呆在她身边的目的,胎毒原本就被她压制了,孩子不是他的……
到最后,白栀留他一人呆愣愣地独坐凉亭,耳边回荡的是她临走之前的话。“长乐宫不留叛宫之人,以后莫在外提及长乐宫半字。你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远远地听到婴孩儿啼哭,还有那个男人对她的称呼,原来她叫白栀!
她说,她什么都知晓,她说,以后不要再来……
碎落的心,该如何拼凑,才能完整地塞回原位,当做从未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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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武林盟被原少盟主揭开污浊不堪的真面目,名门正派无不侧目而视。
其中,三年前被灭门的真相也一同揭发,竟是武林盟盟主为一己私欲故意诬陷长乐宫所为。
偌大的长乐宫对此,未置一词。
倒是不少并不自诩正派人士出来说了道义的话,对武林盟这样表里不一的所谓正派和那些曾经不明真相就去攻打巫山的那些侠义之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和和唾弃。
秋水山庄内,已经确定入赘心意的穆崖和赵玥然带着收养的孩子,刚刚同赵庄主夫妇欢喜得团聚。
悄悄离去的宁函之,在接触到义妹怀中的孩子时,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什么,随即神色隐约变得黯然。
注意到他孤单的身影,赵玥然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人,与穆崖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两天后的晚上,夜色朦胧,穆崖夫妇携手从宁函之的院落中走了出来。
这两年时间,她这个不孝女,没在父母膝下尽过一丝孝心,赵玥然满心歉疚。知道兄长为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和错失的那个人,她更是自责地无以复加。
现在,她说出的这一切,不知道还来不来及,挽回哥哥的幸福。
猜得出妻子杂乱的思绪,穆崖展开臂膀将她搂紧怀中。
曾经,知道身世的时候,他认为自己是这世间最凄惨可怜之人。而现在,他满心感激,与许多人相比,他是何等的幸运,大仇得报,佳妻在怀。
这份幸运,希望能得以感染身边的人!
拂着七月的晚风,宁函之连夜策马疾驰,赶往巫山。
函之哥哥,白栀姐姐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所以跟我一样体含胎毒。
姐姐之前失去过孩子,因为骤然怀孕又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