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雨线从虚空降下,如根根斜飞的花针,虽轻如鸿毛,但落在肩头却是沉重的负担。
途生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一脚一泥坑,走的万分吃力,而且加上肩头魔兵的重量,更是压的他腰背弯曲,好似随时随地都会扑倒在地。
头晕目眩之际,耳边忽响起阵阵惊雷之声,凭空乍起的闪电将雾蒙蒙的天色照的透亮,途生不但没惧怕,反而当下来了精神,一把将背上的魔兵甩开,便急急举目朝天际望去,霎时间,就见头顶的云层极速聚拢,随后,百来号着银甲的仙兵从浓云中冒了出来,个个手持长枪,面露凶光的举枪挑起魔兵尸体扔下。
“难道这就是仙兵?”途生自顾自的猜测,看着一个个被扔下的尸体,砸入淤泥中捡起数尺高的泥花。
看着它们被摔到面目全非,有的被摔断截,有的甚至成了一滩肉泥。
途生眼睁睁目睹着此景,心中没有喜悦亦没有悲伤,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而是很麻木。
其实从很早很早开始,他的眼里便只剩下恨了,他只想杀了邪予尘,杀了初尘段末,至于魔教其他人的死活,他真的毫不在乎。
目光在尸体上短暂停留之后,途生便开始念起了传咒术,因为不知仙兵能在此处逗留多久,所以他不敢浪费如此宝贵的时机。
而传音咒他鲜少使用,在?冥城内,有很强的结界限制,他也不能使用功法,时隔十多年重新回顾功法,心底甚至泛起了紧张。
在调息凝神,念咒之际,魔兵们正在指着云层中的仙兵谩骂,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途生。
待魔兵尸首被全部弃下,仙兵们便准备离开,可这时,他们却发现自己每个人手中,都平白多出了一张刻字的莲叶,众仙面面相觑后,纷纷俯视,看了眼传咒的途生,便无声离开了此处。
太一玄君交代过他们,只让他们杀魔抛尸,至于别的一概不能多事,连多言一句也不行。
途生看着云层散去,仙兵消失,一颗心七上八下,甚至吃不准自己的咒语有没有成功,颓然失力坐在了尸体旁。
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泥泞,可刚坐下,一长鞭已经自后背袭来,抽的他皮开肉绽。
惊觉回眸看见段末暴戾的脸时,途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以为自己的心思被段末发现了,所以异常紧张。
直到段末冲他吼出一声“怎么?坐着当大爷?”时,他的心才终于平静,低头哈腰的认了错,便又扯起身下的尸体往远处的尸坑里拖。
而这边回到磐风阁的仙兵‘吕绝’,第一时间便将莲叶呈给了太一玄君。
此时,太一玄君正悠哉的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逗蛇。
他有个奇怪的癖好,便是爱极了三界之中毒性强横的物种,甚至喜欢驯服它们,被他抓获的毒物少不下万只,但他的后花园里却永远只有一只能最终活下来。
看着自己的爱蛇,张开血盆大口吞下了一只灵兽,他狂喜的拍手叫绝,可雅兴却被闯入的吕绝惊扰。
带着几分厌弃的神色将目光落在吕绝脸上,就听他将途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刚听完此事,太一玄君的反应便是,觉得邪予尘又开始耍花招,但斜目扫到莲叶上刻着的高阶魔兵和治愈宝石几个字时,又猛的提起兴趣,从吕绝手中拿过莲叶好生瞧了起来。
就见其上所记“小僧途生受魔教欺辱数十余年,可笑无力手刃魔头,近日,见天神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小僧愿助天神一臂之力,将所知相告。天神近日之为可谓英勇至极,现在,不仅魔族内部人心惶惶,连魔尊邪予尘也数日未敢返归魔教。天神何不在此时一举进攻魔族内部,魔族虽有十大魔王,但都被囚禁在噬魂塔,而高阶魔兵也有致命缺点,它们看似杀不死,其实都是因为盔甲上的宝石帮其修复了伤口,所以天神若想杀了它们,可先毁其宝石,再杀其命……”
太一玄君看到此处,方形的严肃面孔,泛现出了诡异的笑。
近日,他是在杀邪予尘的威风,所以才派手下四仙,不但要杀魔,还要杀完后再将尸体也送回去。
而不尽人意的事,他们对高阶魔兵束手无策,因为它们可以无限治愈,此时看了这信中所记,太一玄君才大跌眼镜,觉得邪予尘这个对手,真的很狡猾,他仰头长啸一声,便扭头问吕绝,这位途生是何来路。
吕绝抱拳回他“地府生死薄所记,这位途生的来历可不小!”
“怎么说?”
“途生原是灵山如来座下弟子无量音佛,但因十万年犯了大过错而被罚永堕轮回,但至于犯了什么错,并没查到。”
太一玄君冷笑着,听他所言,他心里已经亮如明镜。
十万年前,羽川就是他想要除掉的对象,所以羽川的一举一动,他又怎会不知晓,只是没想到,羽川和无量音佛从十万年前到今日又斗在了一起。
他又拿起那绿油油的荷叶,粗略看了一眼,从信中口吻判定,显然这位途生还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太一玄君本还在疑惑,为何邪予尘此番会如此有耐心,被数次投尸,连城门都快被堵死,可他却依旧缩在城中无动于衷,原来,竟是没在魔教。
太一玄君曾想混入魔教,但魔教布的结界太强,他根本无法进入,现在既然有一枚如此得利的棋子,何不好生加以利用。
想着,思绪又陷入了过往的痛苦中,其实噬魂塔中的十大魔王都是他的爱宠,是邪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