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跟袁君逢离开后,老鸨才松了口气,回到了一节的房间。打开首饰盒最下端,里面有一个暗格,放着些银票,还算是厚实的一沓,都是顾源给的。
这世道啊,有谁能跟钱过不去呢。要怪就只能怪小瑞儿命薄,偏偏惹怒了人家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哄着点拿钱不好吗,若不是她的年岁大了,都愿意自己去了。床上会磋磨人怕什么,只要钱给的够了,愿意怎么磋磨便怎么磋磨吧。
再有那个顾文,也怪不得她了,这都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跟她一个做生意的人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都是命不好。爹不疼娘不爱的。
她数了一遍,发现钱没有变少,美滋滋地把钱又放回去锁了起来。
走出了青楼的大门,薛柔回头看了一眼牌匾,和红盈盈的灯笼光亮,热热闹闹。她苦笑道,“听她那个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源是什么十大杰出青年呢。明明那些妓,女都被他打的不成样子,掐脖子,掐身上,多久都好不起来了,这老鸨竟然说他们最惦念的就是顾源了。还说顾源为人大方,是良配。姑娘们都想被他抬回去当侍妾。”
她戳了戳自己的额头,“是我有问题,不能理解他们的思路,还是他们脑子进了水。这样的人,堪称良配?还日思夜想!”
袁君逢轻柔地帮她按压着太阳穴,“不是你的问题。只是已经进了这样的风月场所,再高洁傲岸的姑娘都难免会被同化了。况且,他们也只是想博一个好的未来而已。顾源什么都不好,但给的钱多。”
薛柔叹气,“那女人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是受了顾文的指示,在那儿编瞎话呢。可不能让她这么嚣张下去,我得想个主意去把她的话套出来。”
她勾了勾手指,袁君逢便把耳朵凑了过来,“什么主意?”
薛柔咕噜咕噜说了一会儿,袁君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里带着宠溺,“你啊你啊,鬼灵精!”
青楼的生意今天没那么好,或许是因为死了人,嫖客来的也越来越少了,还都是底层没钱的人。越是那些公子哥儿,越在意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这两天恐怕是没什么人来了,一片惨淡。表面看起来热闹,只有管事知道这两天生意下降了多少。
还好的是,顾源给了一笔钱,也算是填补了损失。尤其是,其中一笔还是单独给她的,让这个老鸨十分的满意。
她揉了揉额头,轻佻地对着另一个管事说,“今儿有些累,刚刚来的客人也不多,你就多加看管一下,我先回去休息休息。明儿我来替你。”
老鸨说完之后,便摇曳着身姿,朝着自家的院子走去。她年轻时候就卖身,一路爬到了老鸨,身上是有些家底的。因此除了特别忙的时候住在楼里,其他时候都是回去自己置办的小院子里住。
毕竟,在风月场里浸泡久了,也开始疲倦了,想充当一下良家女子。
只是从她身上那些轻纱艳裙,以及香粉,仍然可以看出来她是做什么生意的。然而她不在意路人的眼神,一路泰然自若地回了家。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身后不远处,有两道影子,正尾随着她。
老鸨把衣服换成好睡的,又梳洗过后,躺在了床上,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而在她的窗户上,对着月光,却映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便看见迎着月光,飘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她长长的裙摆落地,脚面像是没有落地,而长发披散遮住了脸,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双手直直地伸着向前,朝床榻边走去。
“妈妈…”
“妈妈…你害得我好苦啊~”
“你怎么还不醒醒~我死了就想来再见你一面啊~”
悲怆凄凉的声音在老鸨的耳边炸响,她一下子睁开眼睛,零距离地对上了面前,看见惨白的脸,上面还有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她吓得弹坐了起来,“你是人是鬼?!”
而面前的鬼掀开了头帘,满脸的血,她撸起袖子来,青青紫紫一块接一块,“你还不知道我是人是鬼吗?我好失望啊,你一直这么对我。前两天我才死在楼里,我死得好惨啊~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怎么可以!”
说完,她一双枯瘦的手掐在了老鸨的脖颈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老鸨被吓得手脚乱动,眼泪都淌出来了,“不是我!不是我!是顾源啊!是他非要让你去作陪,你也知道他那么有权有势,我哪里敢招惹他!”
女鬼嗤嗤地笑起来,“如果不是你授意,他怎么会杀我!你纵容的他!我的命不值钱!我要把你带走!”
老鸨更是吓坏了,“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他会杀了你。我以为他最多是在床上磋磨你一下,根本不知道他会下此毒手!”
“你要找去找顾文啊!你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是我让他杀的你!”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难道不知道吗?咱们这行的命贱,谁会把你当回事啊。如果我不顺着他的心意,死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谁会知道他们这些官家兄弟打架,会伤到咱们啊!”
“等明儿我给你烧些纸钱,你乖乖去投胎吧,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可千万别来这行了啊…”
她说的半真半假,但看着那满脸的鼻涕和眼泪,还是有真心的。比如说他们这行不值钱,人家不把他们的命当命,又比如说人确实是顾源杀的。
这白衣的女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