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冯媛媛激动得脸色发红,不等高院长等人出来宣布死讯,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了眼镜男,声调都高了八度:“周律师,现在能办手续了吧?”
这下连眼镜男都没吭声,低下头掩饰脸上的鄙夷。
其他人更是满脸讥笑,甚至有人实在看不过眼,已经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她却丝毫不觉,反而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得意洋洋的看向了我们。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开了,高院长带着一众医护从里边走了出来,看都没看冯媛媛母女一眼,径直走到林凝香的面前,低下头,沉痛的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他冷眼怒视冯媛媛:“病人是因为受到异常的刺激才导致病情突然恶化,对此我们会开会讨论,仔细检讨诊治期间的过失,查清具体的责任归属,如果得出的结论涉及到第三方,我院一定会追责到底!”
冯媛媛本来已经兴冲冲的跑过来,眉开眼笑的抓住了高院长的衣服,却被他这番义正辞严的话,吓得一哆嗦,松开了抓着他衣服的手。
围观者更是一阵纷乱,对冯媛媛母女指指点点。
可真正的当事人林凝香,此刻已经是泪如雨下,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都依托在我的手上,对高院长的话,她只能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冯媛媛此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再次揪住了高院长:“死亡证明呢?赶紧给我开!”
这下高院长再也无法推脱,心中虽怒,却也只得应道:“这……”
他刚开口,我就抬手阻止了他。
转头看着那一脸急切的冯媛媛,我心里再也按捺不住怒气。
虽然她再怎么刻薄,再怎么贪钱,都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如果眼看着这种人在我眼皮底下奸谋得逞,我肯定会闹心上好一阵子。
我狞笑着问:“你这么急着要死亡证明,是要赶着去投胎吗?”
“穷要饭的,给我滚一边去,我跟高大夫说话,关你屁事?”
我呲笑一声,不再理她,转头对高院长道:“长时间昏迷不醒的病人,最容易陷入假死状态,这个你们应该是比较有经验的吧?”
高院长明显一愣,他从医几十年,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我也不给他否认的机会,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悄悄捏了两下:“先别急着开什么死亡证明,我恰好懂一些中医医术,院长要是不介意,不如让我试试怎么样?”
我这话出口,高院长愣住,林凝香也惊讶的抬起了头,冯媛媛更是惊讶莫名。
但仅仅一愣的工夫,冯媛媛就冷笑连连:“哟哟,懂医术?就凭你?人家那么多大夫一起上阵,都没抢救过来,你还要试试?能不能要点脸,招摇撞骗也不看看地方!”
高院长虽然迟疑了一下,但也随即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可以,不过要在院方的监督下进行。”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我懂医术,而且让一个不知根底,几乎不可能有行医资质的人在医院里出手救人,也完全不合规矩,甚至会因此被告上法庭。
他之所以点头,一是看不惯冯媛媛那副嘴脸,二是确信冯勾豪已死,就算我看不好,也不会对医院造成任何影响,冯媛媛再难缠,也不可能因此抓住医院的什么把柄。
而冯媛媛即便再怎么不要脸,此时也没法拦我,毕竟我是要救人,何况她也不信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她只是一脸不屑的冷笑:“你个穷要饭的,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坏了我哥的遗体……”
我没理他,对高院长道:“事不宜迟,那就开始吧。”
说着,我轻轻拍了拍林凝香的后背,林凝香勉强撑起身体看着我,面露疑惑。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让杨树过来扶着她,我则跟着高院长等人走进了病房里。
高院长十分谨慎,虽然之前确定了冯勾豪已经死亡,但还是再次与其他医生联手给尸体做了检查,但几人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认定冯勾豪确实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后他转而问我,需要他们提供什么支持。
我笑道:“一套银针足矣。”
几人虽然都是难以置信,却还是依言给我找了一套银针过来。
我让他们清退了围观者,病房外除了院方医疗小组的五个人,就只剩冯媛媛母女和周律师、公证员,以及杨树和林凝香。
我叫来杨树,叮嘱他一定堵住病房的门,我起身之前不准任何人入内。
然后又让人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只留了病房里的一盏床头灯,确定一切都妥当了,我才掀开了盖在冯勾豪身上的白布。
冯勾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已经瘦得眼眶深陷、两腮凹瘪,但眉宇间仍旧透着一股正气,没陷入梦魇之前,应该算是个很英俊的男人。
只是可惜,他双眉略短,眉尾如扫把状散开,山根虽正,却未入印堂,人中很窄,嘴唇略薄,虽然不算是短命相,却也是个天生福薄之人。
林凝香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肯定也早已看出了他的命数,但情到深处,又哪还管得了这些?她或许不知道,很可能正是她这个“贵人”的出现,令天生福薄的冯勾豪消受不起她带来的富贵,才间接导致了他的英年早逝。
不管怎么样,毕竟也是段姻缘,既然让我撞上了,怎么说,也应该成全他们一次。
即便不可能圆满,总也好过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吧!